它們不在乎自己以外種族的生命,還是僅不在乎人的生命?
不過是一個簡單的身份轉換,就能讓它們的態度有如此劇烈的轉變,看來烙鬼內部的等級劃分非常嚴格。
她能夠看到在場所有烙鬼的過去與未來,在那些記憶里,閃過了很多烙鬼的外星人朋友。
它們從小被教育人類是可惡的,人類竊取了烙鬼幾乎所有的科技成果坐享其成。
即使如此,它們的尊稱仍然以人為結尾。
這種情感,若要讓李琢光形容,她認為是忮恨。
它們認為自己進化完全以後就可以變成四維祇,而人類這個種族比它們更像它們見過的神明,有五根手指,會用雙腿走路,天生有五官。
四維祇要去三維世界渡劫,首選也是人類世界。
越缺什麼,越想證明什麼。於是,它們靠自己虐/殺人類的舉動來證明自己高人一等。
李琢光用觸手傳遞消息:「包括你嗎?」
屏幕不情不願地擠出幾個字:「是的,包括我,大人。如果您認為我是個沒有用的廢物的話。」
李琢光笑了,她眼中黑色的瞳仁越來越大:「我問你三個問題,我們就賭,我能不能在三個問題里鎖定屏幕背後的你所在之處,怎麼樣?
「賭錯的烙鬼由我親自處刑,這應當是至高無上的榮譽吧……對你們。」
屏幕又空白了很長一段時間,才打出一行字:「好的,大人。請各位下注。」
屏幕下方出現兩個選項,一個是別別姨,一個是莊家。在場的烙鬼紛紛投票,出乎意料的是,它們都將票數投給莊家,而不是李琢光。
李琢光能夠感受到四周看來的目光又變得黏膩而危險,就像最一開始期待她犯錯時那樣。
台上的加拉克爾和山姚也想投票,可惜她們沒有投票權。
加拉克爾護著山姚退到鐵絲網邊,慢慢地挪近可以逃出去的門旁。
五分鐘後,下注完畢。
別別姨和莊家的下注比例到達了誇張的一比九,賠率高得嚇人。
李琢光早就已經想好自己要問什麼問題了:「你在這個房間裡嗎?」
「否。」
周圍的烙鬼都露出相同的、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它們的舌頭又從嘴巴里掉出來,四周傳來不規律的滴答聲。
——是它們口水滴到地上的聲音。
「你在這艘船上嗎?」
「否。」
「原來如此。」李琢光同樣露出一個笑容,「那最後一個問題,你在這個幻境裡嗎?」
「否。:)」
那個笑臉像是在嘲笑李琢光三個問題問得毫無意義,是不是發現自己贏不了了,而自暴自棄。
加拉克爾與山姚也無法理解為什麼李琢光要做出這樣自/殺式的提問方式,山姚抓著鐵絲網,雙眉挑起擠出的額紋無一不在訴說她的不解與著急。
「現在,請您告訴我,我在哪兒吧。:))」
像是為了配合屏幕的耀武揚威,坐在李琢光身後的烙鬼向她的後背伸出手,停在幾厘米遠的地方,搭著她薄如琴弦的觸手。
它們上身也探來,口中的腥臭瞬間鑽進了李琢光的鼻腔里。
而漩渦中心的李琢光沒有動,沒有搭理快劃到她後脖頸的指甲,也沒有躲避身後伸來的十幾隻手。
她提出的賭局沒有說明對方能不能撒謊,所以為了保全自己,對方自然會在每一個答案上都撒謊。
「其實,就算你說謊了也沒關係。因為我知道你在哪兒。」
懷著答案的問題沒有問的必要。
出老千?李琢光可是句句實話,是對方沒有選擇問她能看到些什麼。
這是對方的失誤,怎麼能算在李琢光的頭上呢?
既然在場的烙鬼壓倒性地認為李琢光猜不出,那答案一定在一般來說想不到的地方。
想不到的地方、最燈下黑的地方,就是這個房間。
再限縮範圍,既然問的是「屏幕背後的烙鬼」,這種問法其實就默認了李琢光覺得那個烙鬼是遠程控制屏幕。
所以——
李琢光抬起手,伸長手臂,曲著指節輕輕叩擊屏幕。
「Knock knock,請問有烙鬼在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