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本來不需要親傳親自負責的,但卓瓊看到善堂里發生的一切之後,就覺得假手於她人,她都不放心。
還是得自己來。
算命的都有錢,光是賺十方闕同門的錢就足夠賺個盆滿缽滿,好些人都有固定客戶的包月包年服務。
鑄星峰的人很少會下山,除非需要尋找一些特殊案例才接任務下山,短短几天時間,李琢光就被內門外門親傳抱了個遍。
每個人抱她的時候她都給足情緒價值,又是伸手抓頭髮又是咧嘴笑出一口沒牙的嘴。
她還很努力地給每個人都做出不一樣的反應,力爭讓每一個人抱她的時候都覺得抱得值。
除了卓瓊以外,最喜歡李琢光的是才八歲的五師妹左懿。
也許是因為有了個比自己年紀更小的妹妹,讓她也可以當姐姐,在李琢光稍微長大一些學會走路的時候,她就像個山大王一樣拉著李琢光在鑄星峰巡視。
一個沒有人腰高的大蘿蔔頭,和一個還沒有人小腿高的小蘿蔔頭整天叉著腰在山頭指指點點。
有的內門覺得她倆可愛,往她們兜里塞糖丸或是丹藥,一天下來,她們空著乾坤袋出去的,回來時就能裝滿。
「行,挺好,我們賺同門的錢,你倆賺我們的錢。」
替她們清點「戰利品」的大師姐向秋樺和二師姐閆芃芃看到了什麼好玩的事,不約而同笑作一團。
卓瓊坐在門檻上給李琢光編頭髮:「想到什麼了,笑這麼開心?」
向秋樺笑得手發抖,把兩個頭大身子小的木偶遞到卓瓊面前。
「是@#¥%!」
「……」卓瓊無語地看了一眼毫無形象蹲在地上瘋笑的女人,「你說的話我一個字都沒聽清。」
閆芃芃蹲走過來想要補充,說著說著就笑倒在地上。
卓瓊:「……」
左懿:「……你們這樣,四師姐要難過的!」
卓瓊挑了挑眉,伸手拿過那兩個小木偶:「武為做的?」
「哈哈哈哈哈!」說不出話,向秋樺和閆芃芃只能拼命點頭。
卓瓊沉默了一會兒,她不想說什麼打擊武為的話,但也實在說不出違心的誇讚,只能把木偶放在地上,轉頭繼續給李琢光編頭髮。
「沃喜翻!」李琢光伸出小胖手抓住木偶往懷裡抱,抬頭看向卓瓊。
卓瓊抱住李琢光,悠悠嘆了口氣:「苦了你了,孩子。」
門口忽然風風火火闖進來一個穿著鵝黃色長衫的少年:「我算到有人在說我壞話。」她擼起袖子看向院內,「說,是誰?!」
左懿指著屋子裡笑得快喘不過氣來的兩個人告狀:「她們!」
李琢光抱著兩個木偶看武為追殺向秋樺和閆芃芃,也算不上追殺,因為那兩個人早就跑不動了。
李琢光八歲那年,她恢復了所有的記憶。
她知道現在這個情況很奇怪,按道理來說她不應該享受這八年的溫暖。她有些懷疑是四維管理員學壞了,學會了先把人高高捧起再摔下。
但這些看到她時露出的笑容都是假的麼?她不願意這麼想。
直到十二歲那年,天下戒堂貼出一張新的追殺令,求李琢光項上人頭,懸賞額是十萬上品靈石。
戒堂不會暴露是誰下的追殺令,但會事先讓對方押好一部分懸賞金的定金,既然戒堂貼了出來,就證明下這條追殺令的人付得起這個錢。
十萬上品靈石,要是全用來修煉,可以無痛從築基修煉到化神。
整個修真界像瘋了一樣地追殺李琢光。
光是她一個人還不算太難,但偏偏十方闕鐵了心要護著她。
都說十方闕的人傻,要是乖乖把李琢光交出去換個十萬上品靈石不好麼?
能修煉到化神的修士已是鳳毛麟角,難不成十方闕真覺得一個五靈根的孩子能靠自己在這靈氣稀薄的時代修煉到化神?
恰逢北山龍脈迸裂,霍聽潮與好幾位長老要親自過去修補龍脈,於是修真界組織了對十方闕的總攻。
等霍聽潮和長老們修補完龍脈趕回來時,情勢已然無法挽回。
月桂帶著李琢光跑下了山,為了躲避追殺,二人躲躲藏藏,隱姓埋名。
她對月桂說,姐姐,你丟下我吧。
你受追殺都是因為我,你只要把我丟下,你就不必受這些無端苦楚。
就像鑄星峰的師姐們算盡天下機關,卻獨獨不能算師妹的命。
唯一一個不顧禁制這麼做的卓瓊在說出李琢光的命運以前就受反噬而亡。
不屬於這裡的人是她,這些追殺也好,磨難也好,本來就與她們沒有關係。
她們本該擁有大好的前程,而這一切都因為她埋入土裡。
月桂扭頭看向李琢光,眼神與她撿到李琢光那天別無二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