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頭一次從叔山梧的臉上看到了窘迫,心中暗自滿意。
叔山梧手裡捏著白釉盒,意識到她從來不是什麼溫順內斂的小白兔。在無人可見的地方,她的直白甚至讓他難以招架。
他面色雖然平靜,但手中已微微起了汗,光滑的釉面在掌心緩緩滑動,抿唇朝著榻沿坐著的人走了兩步。
鄭來儀望著他逼近的身軀和突然深邃的目光,沒來由地瑟縮了一下,而後聽見他低低嗤笑了一聲,遊刃有餘的語氣:「那便等為夫換好衣服就來。」轉身大步入了內室。
等他再出來時,榻上的人已經睡著了。氣息綿長,雙頰還泛著酡紅。
……
想起那時紅著臉裝睡的自己,鄭來儀胃裡一陣翻騰。她知道自己此刻的臉也如那時一樣,若是有什麼法子能夠阻止身體本能的反應,她會毫不猶豫去做。
可是眼下她只能咬緊牙關,等著臉上的熱度退去。好在叔山梧的手也適時鬆開了她,默默執起韁繩的另一端。
注意力一旦轉移,身體也不由自主地放鬆下來,鄭來儀很快重新適應了馬兒的節奏。
可尚未平靜多久,叔山梧的左手倏然抓緊她手臂,身體傾向了一邊,鄭來儀尚未來得及做出反應,就被他握住了右側小腿。
「你——!你做什麼?!」她欲甩開他的手,卻被死死的按住。
「別動。」
鄭來儀被迫聽話,她也知道此時不能動,烏霜剛剛適應了自己的姿態,若是不管不顧地亂動,很可能重演剛才的局面。
花襜裙下縐紗長褲輕薄如紙,男人掌心的溫度隔著仿若無物的布料熨至肌膚。鄭來儀咬著牙要罵他輕薄,卻因著他接下來的動作無法出聲。
叔山梧的手指修長,手掌包裹住她整個小腿側面,沿著柔軟的腿腹寸寸下移。
直到伸進了她的靴筒。
鄭來儀心一沉,原來他早就發現自己靴筒里藏著的東西。
龍鱗匕首被叔山梧握在手中,寒光一閃,利落地割斷了鄭來儀靴子勾纏在馬鐙上的流蘇,而後他反手將匕首收回了懷中。
烏霜的速度漸漸慢了下來,鄭來儀的身體下意識後仰——這是讓馬停下的信號,她的後背再次頂住了男人寬闊胸膛。
馬兒終於停在了十餘里之外。馬背上的二人卻如同靜止了一般。
叔山梧一動不動。鄭來儀想動也沒辦法動,於是不得不開口。
「你下去啊。」聲音中的慍怒顯而易見。
叔山梧不緊不慢:「方才在下便發現了,鄭小姐的騎術頗為老練……倒有幾分胡人騎兵馭馬的味道,也不知師從何處?」
「你在開什麼玩笑?」
鄭來儀下意識轉頭過去,然而二人距離實在太近,她稍微一動他的鼻息就在自己臉頰邊,卻偏偏沒有半分讓開的意思,於是重又恨恨地扭過頭去。
「我看二公子才是騎術精湛,或許整日混跡胡人之中,馭馬亦如他們一般嫻熟自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