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來儀咬著下唇。不會的,以叔山梧的個性,怎會引頸就戮?
他明明就似一株石縫裡鑽出的青松,生命力無比頑強,什麼都殺不死。可想到那把曲柄匕首在他們之間流轉,他曾幾度將自己身家性命交予她手,鄭來儀一顆心無休止地下沉。
「上元夜萬家團圓,只有他孤身一人,那夜你走後,他在霄雲寺後山站了一夜,已經下定決心再不糾纏你。我也懂他的決定,若不是此刻他身陷險境,而我能想到唯一願意救他的人便是——」
「我救不了他,也不會去救他。」
鄭來儀打斷了安夙,深吸一口氣,壓抑著顫抖的尾音,「是您教我的——『愛不重不生婆娑』。我與叔山梧糾纏太久,既已錯付過一次,便不想與他再有任何瓜葛。」
她語氣決絕地說完,反手拉開門,是送客的姿態。
安夙抬眼,屋外的天空鋪滿絢麗的晚霞,而門邊立著的人一臉冷傲,心堅意絕。
她看鄭來儀執拗的姿態,點了點頭,低聲:「……原是我冒昧。知道不該來,還是沒有忍住。」
鄭來儀閉了閉眼,姿態依舊冷硬,她在與內心深處的自己交戰,強迫自己不去聽安夙淒涼的聲音。
安夙邁出門檻,腳步微頓了頓,回過身來,朝著鄭來儀雙手合十,低聲:「願姑娘一生順遂無憂,貧尼告辭。」
紫袖從院外進來,看見一身出家人裝扮的安夙與她擦肩而過,神色晦暗,頗覺驚異,加快了腳步往屋裡去。
「主子,晚食已經備好啦,費了點時間,方才那人是——?」
她邁步進屋,立時愣住了。
「主子……」
半開的門背後,鄭來儀委頓在地。她雙手掩面,單薄的肩膀微微顫抖著,淚水止不住地從指縫中滲出,將衣襟都打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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鶻國王庭位於碎葉城正中心,是一座橢圓形的半開放式宮殿,雖然與外界並非全然隔絕,卻有重兵在左近把守,無關人等難以近前。
尤其七日前,來自大祈的和藩使叔山梧手持旌節抵達碎葉,國君拔灼以最高禮儀接待。王庭東南角的榴宮被專門辟出供貴賓居住,這段時間以來,整座王宮的守衛和侍者也比以往多了一倍,以保證和藩使的安全和舒適。
叔山梧是鶻國的老朋友,此番更是帶來了大祈天子硃筆御批的冊封文書,這是近五十年來不曾得到過的禮遇——這一回大祈似乎頗有誠意,和藩使還從中原帶回上百名鶻國俘虜,看著流落在外的同胞重回家園,國君拔灼的臉上終於有了幾分動容。=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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