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門口六根合抱粗的烏絲檀木,還是他身為嶺南五府經略時獻給舜王——也就是後來的舜德帝,彼時大祈皇權尚有威嚴在。如今先帝駕崩,一國之君手中能掌握的兵力屈指可數。此地幾經異主,終究落到了叔山梧手中。想到眼下的自己,身為中樞大臣卻被皇帝派來做拉攏強藩的說客,心中不禁一聲長嘆。
「大人,請隨我來。」
滕安世回過神,被牙兵引著進了別院。別院中景致依舊,氣氛卻是不同。
他坐在下首,忐忑不安地等著,直到帘子後窸窸窣窣有了動靜。
他沒有料到的是,鄭來儀孤身一人前來,還是他印象中國公小姐的樣子,裊裊婷婷,氣質清冷。
滕安世連忙起身,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如何稱呼她,只好埋頭行了個禮。
「滕大人請坐。」鄭來儀淡淡一句,在主人的位置落座。便有婢子上來,給她和滕安世奉茶。
滕安世沒急著坐,而是從袖籠中摸出一封信箋,遞到鄭來儀面前。
鄭來儀掀眉看了他一眼,拆了信封,展信閱讀。
她垂著眼,纖長的鴉羽將眸光遮了一半。從滕安世的角度,看不出她明顯的神色變化,手中的茶盞拿起又放下,只覺廳中氣氛壓抑得可怕。
過了一會,鄭來儀抬起視線,將信箋擱在了一旁,端起了手邊的茶盞。
「陛下這個時候將槊方封給我們,是想讓我夫君去和嚴子確打擂台?」
她語氣溫和,言辭間的鋒利卻讓滕安世難以招架。
鄭來儀嘴角微勾,揚眉緩緩道:「——滕大人為何不直接去求我夫君呢?」
滕安世目光畏縮,貴人清麗的臉被茶盞上方氤氳的熱氣遮住,朦朧中看不清她的神色,連語氣聽上去,也漠然不帶半分感情。
他這才有了清醒的意識:鄭來儀已經不再是當初那個縮在簾幕後不諳世事的國公府貴女了。
玉京會轉頭向叔山梧搖尾乞憐,這一切都在鄭來儀的預料之中。嚴子確在西北的實力一路膨脹,既有先帝遺詔加身,又有二十萬兵權在手,正當叔山梧帶兵在榆關擊退奚人來襲時,嚴子確手下的涼州兵也一路西進,將駐守京畿的魚乘深打退至霽陽一帶,劍指玉京。
出於種種考慮,鄭來儀此前曾經托嫁入房氏的長姊鄭薜蘿給大祈皇帝遞信,告誡李德音:「嚴氏權蓋關隴,志吞河槊,回戈之日,京畿堪憂。」
如今這一切真的發生了,走投無路的李德音便只能向他們求援。
她看穿了皇帝的心思,不無感嘆的想,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這句話用來形容李德音,簡直太合適不過。
滕安世鑒貌辨色,避開鄭來儀直白的提問,陪著笑道:「貴人,明日便是寒食節。陛下特地讓微臣帶來了些禮物……」=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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