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青生以為是孩子貪玩,睡過了。
於是他來到熟悉的門前,敲了敲門,喚著人名。
奇怪的是,沒有一個人應答他。
王青生用鑰匙打開門,門開的瞬間,濃烈的血腥味撲面而來。
他被嚇得一下沒將手中的鑰匙拿穩。
他顫抖著進入房間,房中空無一人,只有已經凝固的血液黏在地上,已經成了絳紫色,觸目驚心。
這血仿佛是有生命一般,鑽進他的瞳孔之中,尖叫聲從他的喉嚨之中冒出。
只有血,沒有屍體,格外詭異。
不……並不是沒有屍體。
王青生一步步往前走著,他的腳踩上血液,好像踩到了什麼活著的東西一般,恐懼從他的腳上蔓延到他的心中。
他看到房間的最深處,一個角落處,躺著一個熟悉的面孔。
阿年。
他的死相慘狀,胸口有一個血淋淋的空洞,腸子與臟器從洞中落出來,頭顱滾落到他的腳邊,眼睛甚至都沒有閉上,死死地盯著王青生。
他下意識就想去找程今越匯報,但卻聽到程今越進了天極宮,正受了重傷,此刻不見人。
王青生垂眸,叫人清理了房間,只是一道法術,屋內瞬間恢復如初,仿佛那日的死亡沒有發生過一般。
王青生在大衍劍宗見過許多人的死亡,這些人的死亡在他見過的人中連個人物都不算,死了也不會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畢竟他們只是三小姐發善心收回來的一些有些天賦的凡人,地位甚至不如長公子養的蛐蛐。
他嘆了口氣,一個人將唯一有屍首留下的阿年埋葬了,隨後更加擔心起自己來。
三小姐仁善,固然不會怪罪他,但是二小姐與三小姐關係極好,二小姐可不是那麼好伺候的主。
這些年,死在他們兩兄妹手裡的人有多少,簡直是不計其數。
不過是一句話,王青生一家人都得為這群凡人陪葬。
王青生將那日見到的東西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每句話都像是針一樣扎在程今越的心中。
程今越用手捂著雙眼,她低著頭,聲音哭得嘶啞,淚水從她的指縫流出,像是黃昏之中的梅雨。
她的眼淚像是破碎的琉璃,每一道碎片都割在孟朝的血肉之中。
孟朝從來沒有如此無助過,就好像是過年時他一個人看著屋內熱鬧的喧囂聲。
「我不信,我不信他們死了。」程今越繞過王青生進入司醫宮。
她步伐中帶著小跑,頭上的玉珠碰撞作響,她路過他們練劍的地方,空無一人。
她跑到他們住的地方,她輕輕推開門,門中空無一人。
幾張床乾淨整潔,好像沒有人住過一般,看不出任何有人生活過的痕跡。
她愣愣地從外往裡走著,一直走到最深處,屋裡面已經沒有了他們的氣息。
「是誰做的?」程今越看著空蕩蕩的房間,頭腦中閃爍過無數張人臉。
她的聲音輕飄飄的,沒有任何力氣,帶著哭聲。
「還能有誰?」
「肯定是程望……」
「一定是程望!」
孟朝帶著怒意地聲音從喉嚨之中冒出。
除了程望還有誰敢跟三小姐作對?
這些人雖然是平民百姓,但是有三小姐在明面上罩著,三小姐就算式微,也代表著大衍劍宗。
誰又會要命的和劍宗作對?
就算是有,那也一定是有程望的指使。
程望去教訓三小姐,結果不僅沒得到好處,自己還受了傷,還一度認為是三小姐做的,所以他心懷不滿,轉身就對這些孩子們下了毒手。
這完全是程望幹得出來的事情,完全是這個畜生做得出來的事情。
況且如若不是程望手下的人,王青生又怎麼會毫無察覺。
一切的邏輯都如此通順,程望那張令人作嘔的臉再次浮現在孟朝腦中。
他青筋暴起,手死死握著身後別著的劍。
只要三小姐一點頭,他現在就可以連性命都不好,迅速將程望的頭砍下來!
「王領事,這是真的……嗎?」
程今越輕飄飄地問,眼中失了神,還帶著隱隱約約的怒意。
王青生沒有說話,只是將頭低得更低。
怒意在程今越的心中灼灼燃燒。
到底是誰做的,到底是誰做的?
她要把他殺了,她要將他碎屍萬段,她要將這人一點點千刀萬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