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氏擦了擦臉上的冷汗。
「是哪個趙夫人?」謝錦姩問。
「就是內閣中樞李家的,你弟弟過繼禮的時候,他家送的山水畫折屏。」
「原來是她。」
謝錦姩想起來了,李家嫡女被牛家的斷袖兒子騙婚,李姑娘還氣掉了肚子裡五個月的胎兒,李家脾氣硬,鬧上公堂後又告了御狀,
陛下最厭斷袖之人,不止准了二人和離,打了牛五郎五十大板,還降了牛家的官職。
除此之外,又罰了牛家五千兩白銀,給李姑娘以撫慰她遭受的痛苦。
這樣的和離案是自開國以來的頭一例,所以在京中也傳得沸沸揚揚,謝錦姩自然是有所耳聞。
但凡是和離,都是女子被娘家放棄扔去庵堂,因為嫌丟人。
這是頭一次夫妻和離之後女子被保全下來,男方受責罰的,當然他們的情況實在特殊,後來那牛家五郎重傷不治,撒手人寰了。
至於是不是重傷不治,還是被家族拋棄,那就不得而知。
春柳她們去收拾院子裡亂糟糟的東西,慕容氏則牽起謝錦姩的手,一陣噓寒問暖。
……
而隔壁院子,韓笙終於回來了,
「九爺,小的聽寺里的僧人說有野猴群進來作亂,您有沒有碰到?」
詹容予冷冷瞥他一眼,
「你看這院子,猜我有沒有碰到?」
韓笙環視一圈,亂糟糟的,桌椅凳子倒成一片,還有很多斷樹枝子,
「九爺有沒有受傷?」
「沒有,也就是差點被猴子掐死,不礙事。」詹容予淡淡道。
韓笙嚇得不輕,
「什麼?」
他一拍大腿,滿臉急色,
「快讓小的瞧瞧您都傷到哪了?該死的猴子,早知道小的剛才就不該去要山貨,把九爺一個人留在這,遭大罪了!」
詹容予撥開他的手,
「我沒事,虛驚一場。」
「那就好那就好!」
韓笙忙著收拾,心中想起家中老太君的囑咐,刻意引導話題道:
「對了九爺,您猜隔壁院子住的誰?小的剛才看見了。」
「住誰都與你我無關。」
「是謝家的大姑娘,小的再多嘴一句,您和謝家大姑娘郎才女貌,你們是怎麼長成這樣的?五官個頂個的精緻,真像國夫人說的那樣,十分般……」
詹容予的眼刀掃過去,韓笙這張碎嘴不敢再扯謝錦姩,
「九爺要是不喜歡,其實國夫人之前說的李家、柳家的姑娘也都不錯……」
詹容予:「……」
他心想,嫂子還做什麼國夫人,合該去養豬才是,給豬配種一定是把好手。
他這輩子不會再娶,難道非要他揮刀自宮,家裡才能消停嗎?
「我剛才瞧見一姑娘,和你也是十分的郎才女貌。」詹容予幽幽開口。
韓笙眼睛一亮,
「九爺說得是誰?」
詹容予冷呵一聲,
「是一隻大母猴,此刻已經回到山上,你還不趕緊去追?錯過了可就是一輩子的事。」
韓笙的嘴角抽了抽,
「九爺,你慣會取笑小的。」
「你也慣會氣我。」
「……」
「……」
「你下山吧,別留在這氣我了。」
「那怎麼行?而且就一輛馬車,小的怎麼回去?」
「滾回去。」
詹容予闔眸不語,懶得再看韓笙一眼。
……
謝錦姩在山上住了大半個月,和詹容予漸漸熟悉起來,和四鄰也都熟悉了許多,其他短暫住下的香客稍住幾天就走了,唯有謝錦姩和詹容予成了長客。
他們學了小戒定的法子,用石板烤山貨吃,謝錦姩一邊吃著,一邊聽詹容予講他的那些驚世駭俗的言論。
詹容予說人該為自己而活,孝道、忠君報國皆是至上而下的剝削,人最該忠於自己、善待自己,
他還說女人不該冒著生命危險生孩子,沒有什麼能讓人捨棄自己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