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他擁抱的一瞬間,關雁回感覺自己撞進了非牛頓流體,先是因為承受撞擊五臟六腑跟著震盪一下,然後陷進柔軟中無法抽身。
她一直堅信人的欲望永無止境,這一刻,她覺得滿足。
關雁回閉眼,復又睜開,向上看。
她沒問為什麼,晏行知也沒解釋擁抱的緣由。
他們在空蕩的中廳,一前一後,靜靜站了許久,燈光很亮,阻擋了月光落在他們身上。
——
座談會如期舉行,關雁回代表晏氏集團進行第一次發言。
關雁回站在小小的講台上,身後是幾十米的熒幕,面前是三支話筒和黑壓壓的人群。
她看向第一排中心位置,男人身著裁剪合身的西裝,白金領帶夾鑲嵌了一顆墨藍色的寶石,和她今天的職業套裝顏色一樣,他端坐在紅色軟椅中,手中鋼筆折射頭頂的燈光,整個人散發著從容不迫的成熟氣質。
關雁回摸了摸戒指,想到上場前他發來的消息。
【雁雁,別緊張。】
關雁回問他出錯了怎麼辦。
晏行知輸入了將近半分鐘,最後發來短短一句話:【沒教好你,怪我。】
並非關雁回的錯覺,那晚擁抱之後,她和晏行知的關係進入了一個新的階段。
短短一周,他們泡了溫泉,聽了一場音樂會,在關雁回的軟磨硬泡下,他還陪她去了一次音樂節。
在書房,他工作時,她像個樹袋熊跨坐在他腿上,下巴擱在他肩膀,故意放鬼畜視頻打擾他的思路,然後被他按在桌面上深深親吻。
在床笫間,他伏在她耳畔,一次又一次叫著「雁雁」,哄著「雁雁,看著我」「雁雁,叫我名字」「雁雁,辛苦了,最後一次」。
在公司,每次視線不經意的對撞,都好像掀起一場無聲的海嘯,他把她堵在茶水間,質問她為什麼故意招惹,在辦公室借著教學的機會牽手。
一場不為人知的戀情在黑暗中燃起火光。
晏行知是脫軌的列車,關雁回是不問歸處、裝聾作啞的乘客,他們就這樣行駛在敞闊的平原上,對筆直的軌道視而不見。
發言很成功,中間因為無法克制的對視而停頓一秒,但無傷大雅,晏行知最先抬手鼓掌,他很少誇耀什麼,這一次,他聽旁人讚賞關雁回,不謙虛地應下,隱約透露她是他一手調教出來的得意門生。
座談會結束,兩人縮短了冠冕堂皇的上下級距離,在車后座忘情地接吻。
晏行知輕輕啄吻她的唇,吃掉她唇上的色彩。
關雁回眯著眸子,問他:「我表現怎麼樣?沒給你丟人吧。」
「他們都誇你,說我找到了一個好秘書。」晏行知低聲說。
關雁回不滿足,「你呢?」
晏行知拉著她的手向下,說了平生最有失職業水準的一句話:「聽了一半,後面,只想要你。」
——
關雁回在家躺了兩天,休假申請由晏行知提交,也由他批准。
第三天,晏行知提前下班,接關雁回老宅吃飯。
日子早就定下來了,關雁回這段時間做了不少準備,拉著晏行知推敲細節,完善他們的相戀過程:初遇在學校,晏行知注意到做禮儀小姐的關雁回,之後多次偶遇她做兼職,試交往一陣後確定關係。
半真半假,其中細節只能臨場發揮。
回家是晏行知開車,關雁回坐副駕,手指不停攪動。
晏行知輕笑一聲,「這麼緊張?」
關雁回點頭,「我怕出錯,萬一被你父母發現了怎麼辦?」
弄虛作假的緊張感沖淡了虛假熱戀期的一腔熱血,關雁回想起自己原本的身份,顧不上反省,只期盼今夜能順利糊弄過去。
晏行知安撫道:「別慌,他們不會問太多,我父親為人古板,如果他說了你不愛聽的,你不必理會,交給我就行。」
關雁回做足了被為難的準備,畢竟以她的身份,遠遠配不上晏行知。
抵達老宅,管家和傭人將他們迎進去。
晏行知牽著關雁回的手,走到客廳,跟沙發上的貴婦人打招呼:「媽。」
關雁回跟著叫:「阿姨您好。」
徐曼芝迅速端詳兩人,旋即露出一抹溫和的笑容,對關雁回招招手,「雁回是吧,過來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