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剛才那樣,或者跳下去。」
晏行知終於意識到她從來沒有放下,或者說,他一直都知道,只是工作在前,一切自然而然排了優先級。
「到此為止吧。」
關晴淚水流到嘴角,吞進去是苦的,「晏行知,要麼滾,要麼我們一起死。」
她平靜地說著瘋話。
像個真正的瘋子。
也是這一刻,晏行知明白該結束了。
是他逼她至此。
他不覺得有什麼值得在乎,現在有了偏執,「你愛過我嗎?」
關晴忽然可憐他。
是不是每個不甘心的人都會問這種老掉牙的荒唐話。
下一秒又可憐自己。
不是愛過,是愛。
無始無終、不合時宜、緘默於口、錯誤的愛。
關晴抹掉眼淚,解開安全帶,說:「晏行知,我該走了,你回家吧。」
第47章 離開 他沒資格了。
——1——
離開靖城是在一個陰翳的下午, 烏雲層層疊疊,顯然醞釀著一場令人煩躁的大雨。
關晴坐在計程車里,望向窗外灰濛濛的天, 聽到廣播主持播報大雨藍色預警,嘴唇抿成一條直線。
下車後,司機幫忙從後備箱拿行李,像是算好了時間,雨點噼里啪啦摔下來,不出一分鐘,地面染上一層沒有縫隙的深色。
謝過司機, 關晴進入航站樓,她本就預留了足夠充裕的時間, 如今下起雨,航班延誤板上釘釘,步伐更是不緊不慢。
按部就班進入公務艙休息室, 上二樓挑了個靠窗位置坐下, 手中的熱可可源源不斷散發熱量, 卻無論如何也溫不暖冰涼的手指。
耳邊傳來其他旅客小聲講電話、抱怨天氣的聲音,放眼望去,每個人臉上或多或少帶著些不悅,只有關晴,絲毫不介意枯坐著消磨時間, 甚至好心情地撕開了零食袋。
大雨持續了將近兩小時,終於威力開始減弱, 忽然一陣輕快的手機鈴聲截斷了關晴的思緒,原來是身後的女生正在和男朋友通電話,說結婚戒指已經訂好了, 選了幾克拉的鑽石云云。
結婚戒指啊。
關晴下意識摸了摸食指,那裡也曾有一枚戒指,戒圈大一些,沒有硌出印子,但因為不可避免的光照而留下一條對比不明顯的淡色。
想入了神,記憶回溯到離開晏家的前一天,也就是晏行知抽風,用鏈子鎖她腳踝那天清晨。
那不是一條普通的鎖鏈,鎖頭也並非次品。
鎖環上掛了一枚戒指,寶石耀眼紋飾精緻,內側刻了他們二人的花體縮寫,這才是真正的鎖頭,妄圖鎖住她一生。
看見那枚戒指的時候,她動搖了,不過幾秒鐘,她深知自己沒有勇氣用未來賭這一時的心動。
誠然,晏行知不會讓她吃虧,可搭上一生作賭,賭他的愛意單純又長久,賭他面臨萬難甘之如飴,何其瘋狂的賭局,她完全沒有理由下注。
生命和思想掌握在自己手裡才安心。
所以她選擇撬開鎖頭,然而轉臉看見鑰匙時,她心底升起一股歉意。
朝夕相處一年,竟誤會他是個違反人權搞人身監禁的變態真是抱歉了,誰讓當時任何風吹草動都能讓她惴惴不安呢。
希望他不要介意。
雨聲漸漸弱了,大概半小時完全休止。
又過半小時天空放晴,在靖城上空悶了許久的烏雲緩緩散去,旅客們按照提示開始排隊登機。
登機後,關晴換上棉拖鞋,和空姐確定了飛機餐,便放平座椅躺下休息,畢竟坐了幾個小時,精神疲憊得要命。
本想小憩片刻,哪知一閉上眼,和晏行知相處的片段放電影似的冒出來,翻來覆去幾次,她按著眉心坐起來。
愁人,不知道的,還以為在放走馬燈。
她扭頭看窗外,剛好是飛機離地的瞬間,眼底閃過不舍,認命似的拿出手機,翻到列表最下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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