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來了,沒有立即回去的道理,而且曾芸芸還在船上。獨坐在這裡,肖平樂得別人冷落他。透過窗子,他可以看到波光粼粼的江水。因為季節的原因,江水有些瘦。他不由又想到了父親,心情不由有些寥落。
閒坐了一陣,肖平看到曾芸芸和愛麗娜還是沒有回來,有點不放心,便去尋找她們,發現她們正在船艙的另一頭聽一個老人說書。
這位老人說的,乃是《岳飛傳》,正講到梁紅玉擊鼓戰金山那一段。
此處聽書的,多是一些年齡偏大的鄉紳土財。他們年齡大了,在某些事情上有些無力。讀的書少,也無法像讀書人那般相互唱和、飲酒作樂。於是,找個喜愛的姑娘,摸著對方的小手,吃著精緻的點心果子,聽一聽說書,便是充實的一天。
愛麗娜毫不在意身邊坐得是什麼人。因為這段故事的主角是個女子,所以曾芸芸和愛麗娜聽得極為起勁。很多地方,愛麗娜並不能聽懂,還需要曾芸芸小心地給她解釋。對於梁紅玉和韓世忠的故事,愛麗娜表示了由衷的羨慕。
肖平走進來時,看到二人都在這裡,也是心安,便陪她們一起聽書。
愛麗娜正心馳神往的時候,便聽到一聲粗魯的譏笑:「這梁紅玉聽起來厲害,還不是個婊子?」
曾芸芸的臉不由一紅,愛麗娜問她怎麼了,曾芸芸搖搖頭,讓她暫時不要言語。
這時,半掩的艙門被一腳踢開,一個醉醺醺的青年在另一個人的攙扶下走了進來。畫舫的小廝一臉焦急地跟在身後,卻不敢做什麼勸阻。在他的臉上,有清晰的指印。
肖平注意到,攙扶著青年的人,正是他的表兄程乾。他面上有淡淡的傷痕,但精神卻好,身上穿著華麗絲綢做的長衫,腰間還掛著白玉吊墜。
程乾進來之後,很快就看到了曾芸芸和肖平。他的眼珠子一轉,便在那醉酒青年耳邊說了一句什麼。
那青年看了看曾芸芸,又看了看愛麗娜,眼睛頓時為之一亮,道:「沒想到今日畫舫之上,竟然來了兩個極品貨色。」
在他看來,愛麗娜是他從沒有接觸過的一種美貌。這種異域風情對他很有誘惑力。至於曾芸芸,當他從程乾那裡得知對方竟然是個女子的時候,更是心動無比。這樣的容顏,哪怕此人是一個男人,也讓他有親近之心,何況是女人呢?只是片刻,這青年就生出了一鳳雙凰的念頭,而且十分衝動,恨不得立即坐擁雙美。
看到青年和程乾走過來,肖平已經擋在了二人身前。
青年看了一眼肖平,有些不屑,隨即饒有興趣地盯著愛麗娜看了一下,道:「這位姑娘,我剛才說的
話,你可明白什麼意思?哈哈,婊子,你懂嗎?我猜,你們洋人一定也有這個行當吧?」
愛麗娜沒有言語,但已經聽得出這不是一句好話。
青年做了一個猥瑣的手勢,又露出了極為猥瑣的表情,隨即和程乾大笑起來。青年伸手便要拉曾芸芸和愛麗娜,卻被肖平將他的手格開。
青年因為醉酒,難以站穩,在肖平用力的情況下,不由打了個趔趄,差點摔倒。他晃了幾晃,忍不住罵道:「你是什麼玩意,來擾爺的雅興!」
程乾臉上帶著幸災樂禍的笑,道:「肖平,別以為有知縣幫著你,你就覺得自己了不得。這裡是府城。知道你身邊的這位公子是誰嗎?告訴你,你根本惹不起!我勸你乖乖讓開!」
肖平不為所動,只是拉住了曾芸芸的手,讓她不要擔心。
愛麗娜已經生氣,冷冷地盯著那青年。她有些後悔之前讓侍衛回去,否則現在侍衛已經可以動手了。不過那青年根本就沒注意到她表情的變化,只是在程乾的慫恿和激將之下要把她們二人帶走。
曾芸芸其實並不慌張,有愛麗娜的身份在,哪怕巡撫來了,也不敢把她們怎麼樣。何況她清楚,愛麗娜的身上還帶著火槍,等閒的人,根本不可能對她們造成威脅。不過,她依然心悅於肖平能夠站在她的身前。哪怕這個少年還有些瘦削,但此時此刻,卻有說不清的男子漢氣概。也正是這種氣概,讓她覺得留在他的身邊是正確的選擇。
當年,她剛剛穿越來到這個世界,便是這個少年擋在她的身前保護她。如今,他們都已經成長了一些,但肖平的心思始終不變。這是她的幸運,當然,也是肖平的幸運。
說書的老人已經停了下來。他不清楚是否是自己招惹了麻煩,已經趕緊去報訊。不過來得更快的,卻是詩經社的幾個人。
醉酒青年看到肖平始終在阻撓,偏偏自己使不上力氣,忍不住罵程乾:「你個廢物,就不知道把手伸出來?」
程乾得了命令,面上做出惶惶然的樣子,心中卻暗喜,忍不住道:「肖平,你跪下求饒還來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