碑上刻在:先父陸斯恩·奧瑟雷九宸之墓。
雷蒙德掃掉碑上的雪,跪倒在地,恭恭敬敬四叩首。
死者為大,亞薩對雷蒙德的父親們還是懷有敬畏的。跪是跪不下,亞薩雙手合十,垂首祈安。
「爸,老頭,好久不見。」雷蒙德把亞薩拉近了些,「他叫亞薩·萊溫特,今天特意帶人回來,是想請你們見證一件事。」
雖然早有準備,可怎麼還是感覺猝不及防,就在這?
「天地為媒,先父為證。今,我雷蒙德·奧瑟與亞薩·萊溫特締結姻緣,相持相守,生死不棄。」
冰天雪地,群墓環繞。雷蒙德竟然在此時此地,單方面宣告了婚姻的締結。
亞薩莫名想逃,可他的手被牢牢抓住,腳也釘在原地踏不出半步。
「亞薩,我們來交換戒指。」
紅色絨盒裡是一對黃金素圈戒指,樣式古樸。
「不喜歡?樣式是俗氣點。」
根本不是樣式的問題!
「還是你家屬沒在?我們結婚,只有我父親見證確實不合禮,那聯繫你哥哥……」
「不用。」亞薩打斷雷蒙德,將左手伸向對方,「我答應。」
雷蒙德微握住亞薩左手側面,緩緩將那枚古法素戒推至其無名指根部。
「親愛的小王子,該你了。」
亞薩取出指環,草草往雷蒙德左手中指上一套,甚至都沒套到下指節就匆匆收回了手。
雷蒙德摸索了兩下手上的戒指,自己推到合適位置,轉身對墓碑調笑著:「老頭,你看,你兒媳也看不上你的審美。怪不得當年沒送出手,我爸能看上就怪了。」
亞薩也暗自撫上戒指,原來這對戒指是雷蒙德父親留下的。
「時間不早了,他懷有身孕不宜長時間受凍。明年,我們倆帶孫子一起來看你們。」
雷蒙德話語中構建出的世界和樂融融,讓亞薩一深想就心驚膽寒,他無法想像他與雷蒙德的未來,太虛幻了。
返程時,雷蒙德愧疚道歉:「我知道讓你和我在墳墓結婚有點離譜,可我最親的兩個人都在這了,我想讓他們看看。回去後還有個簡單的儀式,沒法大操大辦,你別嫌棄。」
亞薩想說不是在墳墓結婚或儀式簡陋的問題,他只是有點怕。不過,怕又不能不結,對雷蒙德傾訴毫無意義。
亞薩刻意拐開話題:「怎麼這麼多墳?」
「蟲子來了,有被吃的,有被米爾斯那老賊為保證撤退速度下令掃殺的,這裡已經不剩多少活人了。老幼殘疾就留這,青壯年就跟著我們出去。」雷蒙德目光落在墓群上,「你不是總問我們和米爾斯有什麼仇,這就是原因。」
根植在亞薩骨子裡的愛民理念讓他由衷感到憤怒,尼科·米爾斯簡直不配為人。
亞薩覺得眼前的墳山分外刺眼:「萊溫特家絕不會讓這種事發生。」
「我知道。」雷蒙德把亞薩往懷裡摟了摟,「要是當年駐紮納美的是你們家就好了。」
「你父親也是那時候去的?」亞薩遲疑問。
「我爸,就是那個叫陸恩斯的是。老頭子不是,他是外面病逝的,我只是遵遺囑把他和我爸合葬在了這。」
雷蒙德絮絮叨叨講著他小時的趣事和成長經歷,似乎想藉機一口氣全部傾訴出來,讓亞薩更深入地了解他。
「前面,就是我長大的地方。」
生鏽的鐵藝門大開著,院內是一幢刷著白漆的六層大樓。
「我住得時候,這裡還是土地小平房,漏風又漏水。你現在看到的,是十幾年前推翻重蓋的。和我當年一比,這群小崽子住得真奢華。」
擁有一座莊園,家中富麗堂皇的亞薩,怎麼也不能把這掉漆的大樓與「奢華」兩字聯繫起來。
他們一踏進門,二樓窗戶就探出個腦袋:「雷蒙德叔叔回來了!」
沒一會,大樓里烏泱泱衝出一群小孩,年齡從幾歲到十幾歲不等。除了一個比較安靜的孩子是alpha,其餘的全是beta。
小孩層層圍上來,嘰嘰喳喳話都擠在一起,聽不清誰說了什麼。
雷蒙德從口袋裡掏出好幾把糖分散出去,摸摸這個的頭,又轉身舉起另一個孩子試了試體重,無一遺漏地回應著所有孩子的話語。
有誰能將這個陽光開朗大哥哥能和惡貫滿盈的九野首領聯繫起來?
亞薩很難適應這群孩子的熱情,在孩子們涌過來時,就選擇後撤遠離,靜靜看著這溫馨的一幕。
突然,有小手拉了拉亞薩的衣角:「漂亮哥哥,我叫亨利,我長大後可以娶你嗎?」
亞薩低頭,這是個十歲上下的beta男生。
不遠處雷蒙德聽到,視線一下子射向這:「亨利,敢和我搶人,吃了熊心豹子膽?」
亨利不屑:「等我長大,你就老了,配不上漂亮哥哥了。」
「罵我老?死小子,看我不弄死你。」雷蒙德罵罵咧咧勾住亨利脖子,拳頭按在亨利頭頂打轉,「錯了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