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 我又不是三歲小孩。」這種事再搞砸, 他就可以收拾收拾投胎去了。
倏地,休息室敲門聲響起,是皇帝身邊的近侍:「殿下,陛下有請。」
雷諾猛攥住亞薩的手:「我和你去。」那老頭慣會欺負亞薩,雷諾不放心。
亞薩擼下雷諾的手:「不用, 簡單復命。」
之前他們名聲受損遭質疑, 老皇帝很是不滿。這次記者招待會,雖是亞薩主動, 但也有老皇帝催促的成分在。
雷諾坐立不安地等待著,夜上華燈, 亞薩才歸家。
亞薩是紅著眼眶回來的, 雷諾瞬間獅子炸毛, 怒不可遏。
「那死老頭又欺負你!」
亞薩甩了雷諾胳膊一巴掌:「回來乖乖坐下, 這淚是為賣慘掉的, 我沒事。」
「賣慘?」雷諾將信將疑。
亞薩懶洋洋閉上眼:「嗯,趁著那事剛過, 他們還心存幾分憐憫。」
方才在宮中,他三分真七分假, 確有賣慘成分在,也有幾分真情流露。
「孩子,你這次做得非常好。」老皇帝拍著亞薩的手讚許,「我知道把那事爆出來你的壓力很大,孩子,你的犧牲皇祖父會記住的,委屈你了。幸好,你和那個邇思人處得還不錯。」
「我們只能處得不錯,不是嗎?」亞薩悽慘勾了勾唇,「畢竟我們代表的是兩族的和睦。實際相處如何,皇祖父您猜不到嗎?」
「你怨我。」老皇帝嘆氣。
「我不該怨嗎?」亞薩強忍著淚,「明知亞薩遭遇過什麼,還強行把亞薩許給一個邇思人。好,為兩族和睦,我認。但他無權無勢,空有個名頭,誰都能看輕他,連帶誰都能折辱我。您是讓我一輩子抬不起頭畏畏縮縮活著才滿意嗎?您,就這麼恨我嗎?」
亞薩長相八分肖母,哭起來梨花帶雨更是和母親模樣近乎重疊,勾起了老皇帝對亡女的回憶。
亞薩母親是最會撒嬌耍潑賣慘討長輩歡心的,亞薩性子冷,之前也不屑於這麼做。這次為勾起老皇帝的憐憫豁出去了,演一場戲而已。
面孔重疊,老皇帝神情一時恍惚,伸手去擦亞薩的淚,卻被亞薩執拗偏頭躲過。
「皇祖父怎麼可能恨你。」老皇帝嘆氣:「當年你母親也是,不願嫁給賽德里克那小子,哭著我和我們訴苦。可皇室omega少,為大局必須有些犧牲。你是個識大體的孩子,我知道讓你嫁給那個邇思人讓你吃屈了。可那人除了出身差點,秉性還是不錯的,能力也卓絕,以後會有個好前途的,就像你父親一樣。」
亞薩聽著諷刺至極,毫不留情地戳破遮羞布:「父親的功績是在戰場上拼出來的,可我丈夫如今被困在斯諾斯塔德,您要他如何像我父親一樣?」
老皇帝被噎了一下,可畢竟是人精,嫻熟地給亞薩畫著大餅:「當初你哥哥可是直接提拔元帥的,對那小子的安排也沒法草率,我一直沒想好一時耽擱,讓人輕侮了你……哎,怎麼哭成這樣!是皇祖父的錯,好孩子別哭了,讓皇祖父好好想想。」
亞薩抽抽搭搭地收了淚,刻意拉出遷墳一事追憶起母親。提及母親,老皇帝神情果然有所緩和,兩人聊了許久母親的舊事,待老皇弟精力不支亞薩才辭別回來。
當初哥哥獵殺蟲皇,正趕上前第五軍軍團長戰死,元帥位空缺頂了位。而今,老皇帝借稱沒有合適的位子遲遲未安排,實則站不住腳。老米爾斯待審判,那不就是個絕佳的位子,也是元帥位。
亞薩看上了這個位子,老狐狸也知道這一點,卻忌憚不肯鬆口。
再一樁就是……
亞薩複雜地望向雷諾,這人之前和第四軍血海深仇,真能接受這個安排嗎?
「怎麼了,這麼看著我?」
「你想頂替老米爾斯上位執掌第四軍嗎?」亞薩試探。
雷諾深思熟慮回:「不是一件易事,兵歲主將,看老米爾斯乾的那些骯髒事就知道第四軍什麼樣子,我一個邇思人上位很難服眾。」
雷諾的回答有點出乎亞薩的意料,雷諾在仔細分析這件事的可行性,而不是為往事抗拒。可亞薩旋即一想,雷諾都忘了,沒那麼深的恨意,也不會過於在乎。
「走一步看一步,皇祖父對我們很忌憚得很,幾乎不可能讓我萊溫特家執掌兩軍。」
其實更甚,諾林和奧斯維德是綁定的,雷諾一旦掌權,二、四、五軍是綁定在一起的,三軍也不乏老公爵舊部,合力擰成,對皇權威脅極大。
迫於生存,亞薩不再自由散漫,開始有意識地去爭權奪利,雷諾就是他最好的工具。
趕著神誕日假期的尾巴,兩人將生日邀請函散發了出去,亞薩還親自往宮裡遞了一份。
「真有人來嗎?」雷諾掃了眼忙碌布置會場的僕從,有些荒謬感。
「至少哥哥和諾林會來。」走到這一步,亞薩聽天由命,也不奢求什麼。
最近為了節日應景,全域氣候調控溫度調低,天罕見飄起零零碎碎的小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