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不由自主地捻住玄鱗的衣袖搓著,揉搓好一會兒才發現,然後若無其事地繼續揉搓。
他覺得鱗片幻化出來的衣裳也是衣裳,而且就算摸鱗片也沒什麼,就像他以前摸笑笑的毛,摸雞鴨的羽毛。
皮毛而已,跟人的衣裳應該是一樣的。
而且他摸的時候,玄鱗一臉坦然,沒有一丁點難受和不自在,所以他摸得心安理得。
此時,橙紅的夕陽倒影進河水裡,歸林的飛鳥從他們頭頂划過,鳴叫聲很清亮。
李青辭艱難地轉動腦袋,仰頭去看。
是一對飛鳥,上下翻飛,離得很近。
玄鱗忽地開口:「想吃?我給你弄下來。」
「不不!」李青辭連忙開口拒絕,生怕說晚一瞬,倆飛鳥就回不了家了,「今天弄了這麼多魚,都夠吃好多頓了。」
玄鱗聞言從鼻子哼出一聲:「再給你那倆小朋友分分,也剩不了幾條。」
李青辭笑了笑,抓住他的手攥著,好奇道:「靜婉快生了,不知道是男孩還是女孩。」
玄鱗道:「跟你一樣,公的。」
「啊?」李青辭聽完愣住了,驚詫道,「你怎麼知道?」
玄鱗語氣隨意:「她一進門我就察覺到了,這不是一眼就能看出來嗎。」
那是兩個月前,陳靜婉和韓水諺來給李青辭送鹹鴨蛋。
李青辭搓了搓手:「你怎麼不早給我說,這樣我也少好奇倆月。」
玄鱗道:「你又沒問我。」
李青辭還是很驚訝,感嘆道:「我也沒想到你還能看胎像,不用把脈就能看出男女,太神奇了!」
玄鱗好笑道:「陰陽兩氣,一眼就能分辨的東西,有什麼神奇的,大驚小怪。」
隨即,他又道:「等以後你媳婦懷孕,我第一時間告訴你男女,省得你好奇。」
李青辭臉上的驚嘆僵住,他緩緩低下頭,沒有作聲。
四周一時沉默。
「不行!」玄鱗突然坐直,低喊一聲。
他雙手捧起李青辭的腦袋,盯著他說:「你不能有媳婦,更不能有孩子,現在別人家的媳婦孩子你都這麼上心,等你有了自己的,肯定會把我撇在一邊,以後冬天誰還給我暖床。」
李青辭腦袋被固定住沒辦法點頭,他只好用力眨眨眼,認真道:「我不會有媳婦孩子,只有你。」
「這還差不多,算你有良心。」玄鱗揉了揉他的臉,伸手把人圈緊。
像是凶獸在禁錮自己的獵物,又像是在守護自己的寶貝。
這天。
李青辭釣完魚回來,趁天還亮著,挑了幾條刺少的魚,給陳靜婉送過去,她剛生產完,需要多喝點魚湯。
臨走時,韓水諺給他裝了半隻收拾好的公雞,還有一籃子筍,讓他回去一起炒了吃。
李青辭提著東西站在屋裡,一時陷入兩難。
這幾天秦翠英告假,回家照顧剛出生的孫女,雖說他也能做些簡單吃食,燉湯、煮粥都可以,但是炒菜對他來說還是有些難度。
現在天熱,東西不能放,李青辭想了想,提著東西去了廚房。
他先用廢紙引火,鍋熱的時候,他回想著韓水諺做飯的步驟。
先往熱鍋里倒油,然後把薑片、蔥白和花椒放進去,結果轟的一下,鍋里噼里啪啦炸開了。
像是過年放的爆竹,那叫一個紅火熱鬧。
李青辭沒躲開,濺出來的油星子噴在他裸露的胳膊上,給他燙得齜牙咧嘴。
他胡亂搓了兩下胳膊,趕緊拿著鏟子翻炒。
沒成想,鍋里又炸開了。
這時,他手裡的鏟子突然被奪走,玄鱗薅著他的衣領把他往門口推。
「哪涼快待哪去!」
李青辭抿嘴,哦了一聲,站在門邊沒離開,看著玄鱗做飯。
得心應手,遊刃有餘。
李青辭不禁懷疑自我,到底他和玄鱗誰才是人。
「玄鱗,你以前經常做飯嗎?」
玄鱗引著雞肉倒進鍋里,頭也不抬道:「我都不吃飯,做哪門子飯!」
李青辭詫異道:「那你炒菜這麼熟練?」
「這玩意多簡單,看一眼別人怎麼做的,不就會了嗎。」
李青辭:「……」
當他沒問。
很快,廚房裡瀰漫著一股焦香味,李青辭坐在灶前燒火,他看著眼前拿著鏟子翻炒的男人,突然恍惚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