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們兩人之間隔著一堵看不見摸不著的牆。
這堵牆叫隔閡。
隔了十年的時光。
可玄鱗對此一無所知。
所以,玄鱗很莫名,他掐了掐青辭的臉,哼道:「小沒良心的,我就走了幾天,就對我陌生了。」
他掐在李青辭腋下,把人抱在身上,托著他的屁股往前走。
李青辭覺得很難堪,澀聲道:「你放下我,不要這樣抱我。」
滿是不情願的語氣。
「又怎麼了?」玄鱗語氣不耐,停住腳。
李青辭喊了一句:「放我下來!」
玄鱗僵住一瞬,咬了咬牙,把人放下了。
李青辭終於抬眼看他:「你沒覺得我跟以前不一樣了嗎?」
「有嗎?」玄鱗語氣狐疑,他雙手搭在李青辭肩上,低頭盯著他看。
「唔……好像有一點變化,以前眼睛圓圓的,現在扁了一點,個頭好像變長了,現在都到我嘴巴了,瞧著你好像大了點,是個不那么小的崽子了,不過……」
玄鱗伸手把人摟進懷裡,兩隻手在他身上細緻地摸了一圈,皺眉道:「身上的肉變少了,摸著硌手,怎麼回事,肉都去哪了?」
李青辭僵著身體不動,忍受著陌生、怪異的感覺,低喃道:「玄鱗……」
玄鱗聞言,心中一喜,小崽子終於喊他了,笑道:「怎麼啦?」
李青辭閉著眼道:「我如今二十七歲,不是十七,你離開了十年。」
「是嗎?我不太清楚。」
李青辭攥緊手,質問他:「你去哪了?」
玄鱗捧著他的臉揉了揉:「臉上的肉也少了,我哪都沒去,就找個地兒睡了一覺,才醒。」
很隨意的語氣。
李青辭猛地推開他,轉身就走。
睡了一覺。
就只是睡了一覺!!!
他以為玄鱗被什麼人和事絆住了腳,便一直在家裡等著,沒考到京城去找孔雀時,他日夜懸著心,怕他被人抓了。
結果都不是,就是一個簡單隨意的理由。
就只是睡了一覺!!!
撇下他十年,睡醒了一臉無所謂地過來找他。
「你到底在鬧什麼!」玄鱗拽住他,周身氣勢暴躁,滿臉陰沉地將人箍在懷裡。
他一睡醒就去找人,結果把整個山和城翻了一遍都沒發現人。
小崽子的氣息完全消失,不知道跑哪去了,一點兒都不乖!
那座房子裡,只剩一個皺巴巴的男人。
他捏著鼻子去問,那人說小崽子去京城了。
京城,他最討厭的地方,沒有之一。
他一路趕過來,壓著脾氣叫人。
結果沒有撲過來喊他,沒有摟著他撒嬌,沒有巴巴望著他亮晶晶的眼睛,連一個笑臉都沒有。
不讓碰,也不讓抱。
現在轉身就走,連句話都沒有。
他也滿心的怒火沒地兒撒!
「李青辭,我耐心有限,你別蹬鼻子上臉!」
李青辭看著他,平靜道:「那你要怎麼做?丟下我一走了之,等下一個十年再回來,還是再也不來找我。」
玄鱗突然福至心靈,意識到小崽子為什麼生氣了。
他輕輕摸李青辭的臉,放緩語氣道:「至於嗎,不就是讓你多等了幾天,就這麼不高興,鼻涕蟲成精,這麼黏人啊!」
玄鱗語氣柔和,神色帶著一縷愉悅的笑意,周身氣勢倏地平緩下來。
他微微低頭,湊過去跟李青辭臉貼臉,低聲哄人:「好了,不生氣了。」
李青辭頭皮轟的一下炸開,壓抑許久的憤怒燒得他理智全無,他大聲吼道:「滾!別碰我!我討厭你這樣!我討厭極了!!!!」
為什麼玄鱗可以這麼若無其事地跟他相處!
為什麼!!!
這輕飄飄的態度把他襯得像一個無理取鬧的瘋子。
他一把攥住玄鱗的衣領,朝他臉上狠狠砸了一拳。
玄鱗茫然站著,任由拳頭砸在他臉上。
李青辭聲嘶力竭地怒吼:「十年!你知道十年有多久嗎!從我認識你那天到你離開才兩年,十年有五個兩年,有三千六百多天!三千六百多天!!!」
李青辭崩潰地嘶喊,玄鱗心裡只有迷茫,他算不清日子,即使李青辭重複好幾遍,他依舊對十年沒什麼概念。
對他而言,他只是睡了一覺,只是短短睡了一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