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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哐當打開房門,沖他的背影喊道:「你今日為何戲弄我!」

李殷腳步一頓,轉身與她遙遙相望,臉不紅心不跳:「遊戲罷了,公主找不到我,便是輸了,如今這是惱羞成怒?」

溫稚京立馬否認:「我才沒有!」

怎又成她的錯?

李殷這廝慣會狡辯!

「你把我丟在大街上,就不怕我遇到危險?」溫稚京拿出殺手鐧,如此他總不能再抵賴了吧?

李殷輕笑:「太子殿下已經到了丰南縣,我想,他不會讓你再深陷險境的。」

「萬一你想錯了,萬一阿兄沒有派人暗中護我……」

「沒有萬一。」

李殷開口打斷她。

青年的聲音篤定又冷靜,像在說一件與他無關緊要的事。

那般自信,如同在下一盤必贏的棋局,溫稚京忽然有些恍惚,不明白他究竟是因為溫翁玉會暗中護她。

還是……根本就不害怕失去她?

思緒觸及最後一種可能,溫稚京的心仿佛被什麼鈍物重重一擊,麻意從心口逐漸蔓延開來。

李殷或許,真的不喜歡她呢……

翌日。

縣衙送來一封請帖。

是薛廣派人送來的,大意是前些日子犬子薛孟良冒犯了珈洛公主和駙馬爺,今日特地設宴賠禮道歉。

溫稚京將請帖往書案上一丟,叉腰冷哼:「那王八蛋的傷好這麼快!」

溫翁玉笑著撿起那張請帖,抬眸看她:「你若不解氣,今日再打他一頓。」

氣憤歸氣憤,溫稚京還是知道分寸的,橫豎那薛孟良已經受了罪,丰南縣令又如此有誠意邀請,若是不去,實在有失皇家體面。

「去就去。」她蹙眉嘟囔著。

是夜。

太子的馬車緩緩停在薛宅門前,一直在門口等候的薛廣頓時掛上笑容,躬身前來相迎,薛孟良目光飄忽的跟在他父親身後。

溫翁玉下了馬車,與薛廣寒暄幾句,便被領著進了門。

「不知太子親臨丰南,是有何指示?」

「孤陪珈洛來賞花罷了,薛縣令無需緊張。」

溫稚京同李殷一起下來,餘光瞥見薛孟良似有似無的看向自己,頓時沒好氣的冷哼一聲,提著裙擺追上溫翁玉的腳步。

薛廣跟在溫翁玉屁股後面,一副點頭哈腰的諂媚模樣,實在不堪入目,溫稚京嫌惡的掃了一眼,便沒再看下去,轉而四顧欣賞薛宅的景致。

不得不說,這薛廣雖為小小縣令,卻有能力在縣衙外置辦一間如此別致的宅院,著實不凡。

穿過抄手遊廊,薛廣領著眾人進了前廳。

扭頭,見溫稚京的目光還落在鯉池邊的巨石上,薛廣不禁笑著解釋:「這山石是下官偶然所得。」

溫翁玉聽出他的意思,順著他的話問:「何為偶然?」

薛廣賠笑一聲,繼續道:「前些日子丰南縣在太溪山搗毀了一座私鹽礦,那太溪山腳下有一戶專門做石頭營生的人家,年過古稀了,兒子卻被逆賊擄去了礦山……鹽礦搗毀後,那老伯為了感謝,非要贈下官一塊石頭,下官再三推脫,卻拗不過老伯天寒地凍下的情真意切,思忖著又只是塊石頭,便只好收下了。不想竟入了公主的眼,若公主喜歡,下官這便派人抬去公主府上?」

溫稚京回過神,頗為嫌棄,仿佛與姓薛的東西沾上半分都覺得晦氣,哼道:「我不要,我府上的石頭多了去了!」

薛廣訕笑附和:「是是……」

寒暄幾句,溫翁玉被迎至上座,溫稚京與李殷坐在左下方,薛廣則坐在她對面,再往下便是浪蕩子薛孟良。

廳堂上鶯歌燕舞,溫稚京卻毫無興致,身側的李殷卻是自顧自吃著,絲毫不理會她。

溫稚京的腦海里又迴蕩起他那句「沒有萬一」,心中驟然一酸,喉嚨也像被什麼堵住似的,看著這一桌珍饈便沒了胃口。

更別提下方那道黏膩炙熱的目光,溫稚京回瞪一眼,那意思很明確了。

再看就把你眼珠子挖出來!

薛廣雖與溫翁玉閒談,但亦將部分注意力放在她身上,見她與兒子『眉來眼去』,便按捺住笑意,朝溫稚京道:「先前犬子膽大妄為,讓公主受驚了,今日便讓他好好給公主道個歉。」

說罷,朝下方的薛孟良使眼色。

薛孟良一雙眼睛如同雪夜裡的豺狼,盯得人心慌,炙熱的目光緊緊鎖定溫稚京嬌艷嗔怒的小臉,頗有風度的朝溫稚京一拜,一旁的侍女適時地替他倒上一杯酒。

「在下先前唐突了,公主大人不記小人過,這杯酒敬公主。」

溫稚京倒也不是死揪著一點不放的人,何況薛縣令如此有誠意,這登徒子又受了罰,橫豎她只是受了些驚嚇,如此局面便是最好的。

她端起桌案上的酒杯,虛空與他一碰,正要飲下,忽然旁邊橫來一隻手,將她手裡的酒杯奪了去。

溫稚京微怔,卻見李殷將酒杯抵在薄唇上,下巴輕抬,露出流暢完美的下頜,那辛辣的酒水便入了肚。

淡漠的目光落在薛孟良錯愕的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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