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稚京不明覺厲的鼓起掌。
門外忽然傳來紫珍的聲音:「公主,大理寺蘅少卿求見。」
話音剛落,宗靖月就像耗子見著貓似的,立馬端莊賢淑起來,收斂得仿佛與方才不是同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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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里之外,寧州府衙。
竹葉飄零,滿院肅殺之氣。
羅浩青的頭顱在地上滾了兩圈,在地上劃出一道蜿蜒的痕跡,被孟晴面無表情踹開。
地上滿是屍體噴濺而出的鮮血。
女子面容精緻,柳葉般的眉眼像是含著情,只是說的話,卻比寒冬天的風還要瘮人。
「都看見了?背叛主上的人,這就是下場。」
一院子暗衛整齊劃一地垂下頭。
夏志捂著鼻子上前:「主上不喜血腥,你還把院子弄得這麼髒。」
孟晴使了個眼色,立即有人上前清理地上的血跡和屍體。
她笑道:「夏左使說得對,我這就去同主上認錯。」
說罷,無視夏志的不滿,上去推開李殷的房門。
屋內冷香瀰漫。
屏風後,青年一襲玄衣立於窗前。
孟晴進了屋子,一改先前那副跋扈的模樣,輕移蓮步來到屏風後,柔聲喚道:「主上。」
她一走近,李殷便聞到屋內明顯飄來的血腥味,劍眉蹙起:「你殺人了?」
聽他這般問,孟晴眼中閃過一絲詫異。
她笑道:「只是幫主上處理一隻害蟲,不想竟驚擾了主上。」
「無妨。」
李殷淡淡收回視線看向窗外,「外面收拾妥當了?」
孟晴頷首:「都收拾妥當了,如今寧州與朝廷徹底決裂,溫稚京回去後,定會將此事告知溫賊,屆時,我們只需安心等朝廷派人下來即可。」
青年淡淡嗯了一聲。
孟晴垂眸,見他手裡一直握著一塊玉佩,不禁有些好奇。
只是李殷向來不喜她多問。
孟晴再次看了眼那枚玉佩,正要退下,青年再次開口。
「安排一下,即刻啟程去西境。」
孟晴一怔:「現在?可是義母那邊……」
青年倏地低笑,那笑聲太過瘮人,孟晴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不想去?」
「不是!」孟晴連忙否認。
她欣喜道,「主上之前被溫賊的女兒迷惑許久,如今終于振作起來要復興大燕,這是天大的好事,屬下這就去安排!」
房門再次關上,寒風從窗戶灌入,將屋內僅存的血腥味捲走了。
心裡的躁動漸漸平息。
李殷握著兔子玉佩,粗糙的指腹一遍遍不厭其煩的摩挲著上面的兔子。
玉質細膩光滑,猶如女子凝脂般的肌膚。
玉佩被他摩挲得瑩潤透亮。
看得出,他日夜都在把玩。
他望向窗外。
那片翠竹被寒風拍打得不成樣子,竹身撞擊,啪嗒作響,腦海里漸漸浮現出溫稚京明艷的小臉。
青年忽然收緊五指,將玉佩牢牢攥在掌心裡。
……
盛京的雪,一夜間消失了。
三更天時,忽然下起了小雨,街道上霧蒙蒙的,叫人看不清前路。
溫稚京捏著帷帽,將臉蓋得更嚴實些。
紫珍一襲黑衣,亦帶著玄色帷帽,抬手示出一塊玉牌。
那牢城守衛一見玉牌,忙朝兩邊側開放行。
溫稚京一路暢通無阻來到關押郭錚的牢房。
阿月說東西是在郭錚家中搜出來的,郭錚又與裳家關係匪淺。
明面上,是郭錚辜負了裳家,利用職權斂財,以私。
但,事實便是如此麼?
她派人查過郭錚,他自幼喪父,妻子難產血崩,家中唯有一母與他相依為命,只可惜他母親早些年上山採藥摔下懸崖,屍骨無存。
看起來,郭錚孑然一身,不像是受人脅迫、可以出賣自己性命之人。
腳步越來越快。
溫稚京緊緊掐著手背,泛白的指甲陷入血肉也渾然不覺。
拐過一條條布滿血跡的森然通道,溫稚京捂著口鼻,強忍著胃裡的不適。
不知過了多久,兩人終於到了郭錚的牢房,帶路的小卒行了禮便退下了。
紫珍在不遠處放風。
溫稚京掀開帷帽,居高臨下看著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郭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