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冷光閃過。
眾人還未看清他是如何出招的,那人已經殺出一個缺口了!
司徒明駭然。
李殷瘋了不成?!
青年殺紅了眼,鮮血染紅了一身白衣。
只是體內的毒終究太過霸道,才不過一刻鐘,握刀的手已隱隱有些顫抖了。
就在這時,有一隊人馬闖入。
「郎君快走!」
司徒明眸光一凜:「攔住他們!」
那群人訓練有素,沒一會兒將圍堵破開一個口子,李殷提著染血的長刀,腳尖一點,運起輕功飛身出去。
只是方向卻不是門口。
眼尖的暗衛看見,他似乎在找什麼。
直到自家主上扛了一個粉衣女子出來,眾暗衛紛紛詫異,須臾便凝神護送他們出去。
司徒明提著劍追出門外,一眼看到李殷肩上的女子,頓時目眥欲裂。
「放下她!」
青年恍若未聞,將昏死過去的溫稚京拋上馬背,而後抓著韁繩,利落地翻身上馬,環住身前之人揚長而去。
司徒明紅著眼追來。
下一瞬,卻被李殷的暗衛死死攔住,只能眼睜睜看著他將溫稚京擄去。
馬蹄揚起一陣飛旋的塵埃。
那一聲聲馬蹄重踏的震響,仿佛要將曾經所有旖旎美好的幻境都踏碎了。
馬蹄聲逐漸與心跳聲重合。
一時間分不清是馬蹄聲亂,還是心亂。
盛京離西境有起碼兩日的路程,李殷中了毒,又在公主府奮力殺了出來,此刻儼然已是強弩之末。
夜色濃郁。
頭頂,群鴉呼嘯而過。
白衣染血的青年無力靠在樹底下,唇色泛著不正常的紫。
暗衛將最後一顆壓製毒素的藥丸倒出來,焦急的神色頓時僵住。
「辟毒丹只剩最後一粒了,這可如何是好?」
眼下離西境還有一日的路程,只怕他們撐不到回西境了。
青年冷冽的目光落在那粒紅豆般的藥丸,劍眉微蹙。
忽然冷聲吩咐:「拿匕首來。」
暗衛不明所以遞上匕首。
李殷握著匕首,面無表情地劃開自己的手掌。
鮮血頓時從傷口處湧出來,他抬手按在手肘處,開始運功逼毒。
直到掌心滴落的血由烏黑轉為猩紅。
他利落地從衣袍撕下一片布條包紮。
整個過程,青年連眉頭都沒有動一下,仿佛劃破的手掌不是他的一樣。
做完一切後,他撈起被放在旁邊的溫稚京,再次翻身上馬,直往西境。
溫稚京不知昏睡了多久,再次醒來,發現自己不知何時坐在顛簸的馬上。
眼前是一望無盡的草原,身後驀地撞上一具滾燙的身體,並隨著烈馬奔波,一下一下的緊貼著。
冷冽的梅香伴隨著濃烈的血腥味襲來。
幾乎瞬間,溫稚京便認出身後之人。
她的腦海里驀然浮現出失去意識之前的畫面。
溫稚京猛地扭頭:「李殷唔——!」
身後的青年卻不想再聽她多說一句廢話了,直接用帕子堵了她的嘴。
溫稚京扭著身子掙扎,才發現雙手被韁繩死死綁在馬背上,她奮力吐出嘴裡的帕子,不死心開口:「李殷,你的傷怎麼樣了?」
青年冷冷垂眸。
見她吐出那帕子,當下也懶得再找旁的東西堵她了。
他沒有回答她,雙腿猛地夾緊馬腹,馬兒受到刺激,跑得更快了。
溫稚京被顛得險些掉下馬去,她下意識抓緊韁繩,穩住身子後依舊心有餘悸。
她費力地轉過頭去看身後的青年,卻只能用餘光看到模糊冷硬的下頜。
身下的烈馬還在狂奔。
溫稚京忽然發現,眼前的景色不似盛京,她不由得慌了神,緊緊抓著韁繩:「李殷,你要帶我去哪兒?」
「你的毒解了嗎?」
「為什麼我聞到血的味道,你是不是受傷了?」
「我不知道為什麼明哥哥會帶人闖進來,那些都是負責宮中守衛的禁軍,許是阿爹對你有什麼誤會,你同我回去,我會向他們解釋清楚的!」
「李殷,你說話啊,你別不理我……」
「……」
她的聲音越來越低。
隱隱傳來微弱的啜泣聲。
只是這一次,那死水一般的湖泊再也泛不起一絲波瀾。
幽深的眼眸只剩下無盡的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