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外,周弘冒雨進宮,正要推門進來,被門外的的雲竹攔住。
周弘這才察覺自己有些冒失,便讓雲竹進去傳話,說曼娘已醒。
楚殷好不容易將溫稚京安撫下來,本不想離開,只是他迫切需要知道當年之事。
他扯過褥子,替溫稚京蓋好,才戀戀不捨地出了門,出去後,擔心她一個人待著會再尋短見,又命雲竹等人仔細照顧,須臾,忽然覺得不夠妥當。
雲竹和王婉畢竟沒受過訓練,在許多事情上反應不夠敏銳,又都是性子軟的,溫稚京三言兩語便能騙了她們。
楚殷思慮再三,穩妥起見,還是暗中從手下調派了一名細緻得力的暗衛,近身保護溫稚京。
長麗宮內。
溫稚京靜靜看著眼前恭敬得體、卻對她寸步不離的女使,無聲笑了。
什麼意思?
怕她再跑,派人監視她?
溫稚京茫然環顧這座宛如牢籠的宮殿。
可是,她還能逃到哪兒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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壽康宮。
楚雅斜臥於軟榻上閉目養神,身邊跪著幾名伺候的女使。
下方,孟晴跪得膝蓋酸痛不已,卻不得不咬緊牙,挺直腰杆,不敢吭一聲。
案上的青銅香爐添了一次又一次沉香,清幽的香氣順著細長的白霧飄散出來,醇厚且富有層次。
明明是舒心解郁的聖品,孟晴卻聞得頭痛欲裂。
她緊咬牙關,額前沁出一層薄汗。
軟榻上,楚雅緩緩睜開眼,狹長的鳳眸冷淡地撇了一眼那燒得正旺的香爐,最終落在孟晴蒼白的小臉上,終於大發慈悲開口:「晴兒,你可知錯?」
孟晴恭敬俯身磕了一個頭:「晴兒知錯。」
楚雅收回視線,漫不經心問:「錯哪了?」
孟晴強忍著顱中劇痛,顫聲道:「晴兒不該助溫稚京逃跑……」
「還有呢?」
孟晴在腦海中搜刮著記憶,須臾,又道:「未曾在第一時間將此事告知義母……」
楚雅輕笑:「你最大的錯,便是輕信於溫稚京,晴兒,本宮向來對你很是看好,你想要皇后之位,本宮也允了,當初收你作義女,便是看你有幾分本宮當年的樣子,可你偏偏不爭氣,竟被那個女人三言兩語騙了,還害得本宮損失了一名得力助手。」
孟晴將頭垂得更低了,額頭抵在冷冰冰的地板上:「晴兒知錯!」
楚雅坐起身,將案上的白瓷小瓶丟了下去。
「罷了,事已至此,你回去好好閉門思過吧。」
孟晴跪爬上前,撿起地上的小瓶,抖著手迅速拔下塞子,倒出一粒解藥,急切服下。
「謝義母……」
就在這時,殿外急匆匆走進一名女使,得到示意後,迅速上前,在楚雅身邊耳語幾句。
語罷,楚雅臉色微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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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稚京坐在屋子裡,與那名負責監視她的女使大眼瞪小眼。
良久,終於忍無可忍。
「你究竟要盯著我看到什麼時候?」
女使依舊面無表情,像一尊沒有感情的雕塑一般,冷硬地重複著已經重複了好幾百遍的話。
「陛下命我貼身伺候,不得讓您離開我的視線半步。」
陛下陛下,又是陛下!
楚殷到底想幹什麼!
溫稚京暗中朝一旁的王婉使眼色,後者接收到指令,震驚又茫然的指了指自己。
溫稚京又不耐煩蹙起眉心。
王婉咬咬牙,豁出去似的抄起手邊的茶壺便朝那名女使砸去!
女使始終記著楚殷的命令,要眼睛一刻不離溫稚京,所以察覺身後襲來一陣風,她還未看清,便被砸了個准。
咚的一聲,茶壺砸在女使的後腦勺上。
女使轟然倒地。
王婉一個大家閨秀,哪裡做過這樣殘忍的事,當即嚇得手一抖,茶壺從手裡脫離,哐當一聲砸在地上,碎了一地。
她臉色慘白:「我、我殺人了,我殺人了!」
溫稚京滿意地收回視線,蹲下|身去探那女使的鼻息,須臾,安撫道:「沒死。」
王婉咽了咽口水,半信半疑地蹲下|身去探地上之人的鼻息,察覺指尖傳來微弱的呼吸,這才狠狠鬆了一口氣,無力地坐在地上。
溫稚京起身,正要往內室走去。
忽然屋內傳來一陣奇怪的咚咚聲。
溫稚京神色一凜,朝聲源處看去。王婉更是嚇得迅速從地上跳起來,慌亂跑到溫稚京身後,指著方才她坐著的位置,顫聲道:「那、那裡……好像有東西!」
溫稚京心下狂跳,她低頭看了眼地上女使腰間別著的短刃,當機立斷地取過來握在手裡。
她有些懊惱,黛眉擰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