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婁清澤……」
溫稚京看向窗外的明月。
「祝福我們,好嗎?」
……
溫稚京替楚殷蓋好被子,起身離開。行至房門前,身後卻忽然傳來一道沙啞的嗓音。
「你說燕國的百姓需要我,那你呢,溫稚京?」
話音未落,溫稚京身子驟然一僵。
她僵硬地轉過身。
青年不知何時已經坐了起來,俊容蒼白一片,黑眸緊緊攝住她,眼尾猩紅。
一滴淚,驀地從他眼角墜落。
「……你也不要我了麼?」
第115章
屋內掌了燈。
紅艷艷的燙金請帖就這麼靜靜躺在桌案上,在燭光下金光璀璨,刺眼得讓人根本無法忽視。
曹陸小心翼翼捏了一把冷汗,完全不敢看青年的臉色,想起白日之事,他甚至不敢同楚殷說起。
楚殷終於動了動眼皮,因纏綿病榻月余,才甦醒過來,他的臉色還帶著幾分病氣,顯得有些蒼白。
他瞥了曹陸一眼,神色極冷:「有話就說。」
曹陸支支吾吾道:「溫娘子還說……說……」
他眼一閉心一橫,視死如歸道,「她說下月初是她與婁清澤的大婚之日,希望您能賞臉來吃一杯喜酒,也算好聚好散……」
青年神色微怔。
婁家提親了,她沒拒絕。
可見,是真心喜歡那個婁清澤的。
他曾陪她走過五年之久,快樂的日子總是少數,大半的日子都在吵吵鬧鬧,直到他明白自己的心,一切都已太晚。
他肩負復國大計,註定要負她。
她經歷了許多,他們之間也橫著血海深仇,如今她需要的是更多更堅定溫柔的愛……
不可否認,在這一點上,婁清澤做得比他好。
比他更有資格陪在她身邊。
他總以為強求就能將她留下。直到今日,他才徹底明白,現在的他,與當年的溫稚京何其相似。
當年他厭惡她至極,如今她亦然。
從前他還能仗著她喜歡他,以為日子還長,他們還有很多很多的未來。
可如今,他連一個婁清澤也比不過。
腦海里不由得回想起方才,他將她抵在門上,逼著她直視自己,發了狠般吻住她的唇,在她身上不停留下自己的痕跡和氣息……
這樣,他們就能永遠在一起,再也無法分開了。
直到臉頰沾上一抹濕潤,懷中之人緊閉雙眸,無聲啜泣。
他才恍惚回神。
早在很久很久之前,他就已經失去她了。
……
楚殷自嘲一笑。
「好一個『好聚好散』。」
曹陸把頭壓得更低了。
楚殷瞥了眼那張刺眼的請帖,曹陸心領神會,忙躬身將那礙眼的請帖收走。
楚殷泄了力氣,將自己深埋進椅子裡,似乎想起什麼,又問:「盛京那邊有何動靜?」
曹陸正色道:「回稟陛下,您昏迷的這些日子,老奴命護衛暗中將整座懷景酒樓圍了起來,沒讓任何人靠近,溫娘子那邊也派了幾個人去守著,倒是沒什麼異常,只是……半個月前在酒樓外發現了兩個可疑之人,老奴派人追去時,其中一個來不及阻止,已經服毒自盡了,還有一個,現下正關在地下室里。」
楚殷眸色微冷。
「去地下室。」
曹陸趕緊領著青年往地下室去。
懷景酒樓的地下室通常用來存酒的。
此刻,地下室內卻聞不到一絲酒香,唯有揮之不去的濃鬱血腥,從逼仄的酒窖飄出去,整個走道都是令人不適的血腥氣。
一個身形瘦勁的男人被綁著樁子上,此刻渾身是血,身上沒有一處好肉,儼然已經奄奄一息。
青年面容俊美,一襲雪色錦袍靠在太師椅上,宛如纖塵不染的神祇,與這昏暗潮濕的酒窖格格不入。
他的手裡有一搭沒一搭地捻著一串碧玉珠子,赤金色的細長流蘇隨著青年的動作在扶手旁輕輕搖曳,珠玉碰撞發出一陣有節奏的「啪嗒」聲,十分悅耳。
然而此刻,那聲音落在眾人的耳朵里,卻猶如死神索命的金鈴。
青年施捨般掀起眼皮,看向那個被鞭子抽得渾身是血的暗探。
「不肯說?」
楚殷低低地笑了起來。
「她沒跟你說過,朕耐性不太好麼?」
玉珠敲擊聲驟然停歇,像是被人攥住了心臟,四下驀地陷入一陣死寂。
青年忽而站起身,緩緩朝暗探走去。=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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