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上面的痕跡,他後來似乎還修補過……
溫稚京一抬眸,便對上一雙幽怨的眸子,青年眼尾泛著薄紅,連唇角也抿成一條直線,看起來頗為沮喪。
這一眼,可把溫稚京看得愧疚不已。
她趕緊上前,雙手環住他的腰身,將臉貼在他的胸膛上,輕聲哄著:「怎麼了,我這不是回來了嘛……」
楚殷垂眸看她,斬釘截鐵:「你嫌棄它。」
溫稚京趕緊否認:「哪有!我那不過是氣話。」
「可是你說它丑。」
「哪有,這簡直是我見過最好看的荷包了!」
溫稚京狠起來,連自己都騙。
「別人都笑它是鴨子。」
青年抿著唇,補充道,「你也沒反駁。」
它明明是鴛鴦。
溫稚京一噎。
她想說她反駁了,可當她低頭看著手裡那隻荷包,到嘴邊的話愣是拐了個彎。
她一臉為難:「……可它確實……嗯。」
話音剛落,楚殷頓時劍眉一豎,將她的腦袋掰過來,一臉嚴肅:「『嗯』是什麼意思?」
溫稚京驀然對上一雙危險至極的黑眸,心肝猛地一顫,趁著楚殷不注意,利落地彎腰從他懷裡逃了出來。
她跑了幾步,離楚殷老遠,笑著高舉那隻荷包,毫不留情道:「可它就是鴨子,你看它這個嘴,它這個翅膀,還有它的尾巴……說破天了它也是鴨子!」
青年咬牙:「是鴛鴦。」
「就是鴨子!你這手藝太差了,我可不能昧著良心。」
「我明明照著圖紙繡的,它就是鴛鴦!」
「你不能因為你繡了兩隻就把它當作鴛鴦。」
「溫、稚、京!」
直到上車,楚殷還黑著臉。
溫稚京看了眼悶聲不吭就鑽進馬車的青年,與曹陸面面相覷。
曹陸訕笑一聲,還是上前一步,小聲道:「郎君為了學繡鴨子……不是,鴛鴦,他為了親手給夫人繡鴛鴦,十指都扎破好幾處了,才繡得一隻。」
看來用心良苦。
馬車裡頭傳來青年不悅的低喝:「曹陸!」
曹陸立馬閉嘴,朝溫稚京擺擺手。
溫稚京心道,這下可算是拔到老虎的鬍子,難哄了。
她輕嘆一聲,提著裙擺上了馬車,眸光微轉,她忽然低呼一聲:「啊!」
車廂里,楚殷原本正襟危坐,忽然聽到溫稚京的叫聲,想也不想便大步衝出來,一把掀開帘子!
卻見一襲粉衣的少女蹲在踏板上,聽到動靜,朝他抬起盈滿水霧的眸子。
「……」
「怎麼了?」青年語氣還有幾分冷硬,身體卻很誠實地蹲下來。
溫稚京嗓音軟得不行,可憐巴巴地望著他:「腳崴了。」
甫一說完,身子忽然失去平衡。
她被人平穩地橫抱起來,轉身進了馬車。
雙手勾住楚殷脖頸的那刻,溫稚京將臉埋在他的頸窩,只露出一雙狡黠的杏眸。
楚殷抱著她進了車廂,輕輕放在鋪滿軟毯的矮榻上,一抬眸,又對上那雙隱忍含淚的眸子。
「……」
總覺得哪裡不對勁。
楚殷常年生活在陰謀詭計里,對旁人的做戲幾乎一目了然,溫稚京當然不會覺得自己能騙得過他。
不過,若是多幾滴眼淚,就不好說了。
她眼睛一眨,那水霧便在眼眶暈開,淚珠掛在眼尾,欲掉不掉的。
楚殷看得耳熱,喉結滾動幾下,強迫自己移開視線,看向她的腳,半跪在榻邊,故作冷硬:「哪只腳崴了?」
溫稚京掀起眼皮,吸了吸鼻子。
「右邊。」
……
「啊,輕點。」
「……我還沒使勁。」
「噢。」溫稚京有些尷尬,摸了摸鼻子。
青年收回視線,繼續握著她的腳踝,一寸寸試探地揉捏:「這裡?」
溫稚京的腳本來就沒事,被他這麼從上到下地捏了個遍,不知為何,竟有些坐不住了,她難耐地動了動身子,隨口應了聲:「嗯。」
楚殷不疑有他,用掌心按壓著,輕輕揉著。
馬車裡陷入一陣短暫的寂靜。
他手法極為輕柔,被他揉過的地方泛起一陣難言的酥麻,溫稚京雙手撐在軟毯上,指尖微蜷。
偏偏腳邊的青年神色極為認真,握著她的腳踝,不厭其煩地替她按揉著。
溫稚京心裡頓時更愧疚了。
忽然有些後悔方才不該騙他。
她欲將腳收回,誰知腳踝卻被青年一隻大掌牢牢圈住。
「還沒好,跑什麼?」
溫稚京紅著臉:「已經、已經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