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枝一開始不大會吃奶,牛靈溪就用小勺一勺一勺給她餵,到底不如吮吸來得自然,可也沒辦法,好在牛靈溪很耐心,一天一天地餵下來,倒也熟練多了,不會再讓孩子嗆咳了。
但,雪枝在楊家養了這幾個月,卻不知為何,竟不怎麼見長身體。
尋常小月齡的嬰兒,恨不得一天一個樣子,但雪枝不同,不管牛靈溪和老嬤嬤怎麼細心地照顧,始終都還是顯得那麼弱小。
農人都說,有苗便不愁長,不知道為什麼,雪枝就跟別的孩子不一樣,偏偏應不了這句話。
「這孩子,怎麼嘴唇總是發著青色呢?」老嬤嬤見過的嬰兒多,忍不住指出了異樣。
牛靈溪自然也是發現了這一點,剛剛撿到她的時候,雪枝的嘴唇就發青,那時以為是凍的,回家養了十來日,倒是好多了,卻不知為何,這些日子又發起青來,而且一天不如一天,越發沒有血色了。
他抱著雪枝,也憂心地皺起了眉頭。
雪枝很少哭鬧,夜裡也醒得少,顯得很懂事,很乖巧,但如此,卻更讓牛靈溪心疼、焦慮。
最初把這個孩子抱回家,他也沒多想,但時日長了,也真是有了感情。
眼下,他寧願雪枝活潑力壯,像別的嬰兒一樣愛哭愛鬧,哪怕一夜鬧得人不得安生,也比現在這樣要好。
「要不……」老嬤嬤欲言又止。
牛靈溪知道她想說什麼,她是想說,該抱著雪枝去找程景生,讓郎中給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小孩子的病耽誤不得,吃些藥,或許還有救。
可是……
他愁眉不展。
前兩天,周雲仙啞巴的那天晚上,他跟楊遷吵架了。
白天楊遷跟程家的人在院子裡鬧的時候,牛靈溪在屋裡呆著沒出去。
他本來也想出去勸架,不想讓楊遷跟人打鬧起來,但嬤嬤勸了他幾句,說:「小少爺,你只管養好自己的胎,照顧好雪枝,姑爺的事,聽我的,你能不管就不管。」
牛靈溪想了想,就覺得嬤嬤說的話有理。
其實,這些天來,看了楊家人行事的作風,真是醜態百出,牛靈溪也不免對這門婚事心生懊悔之意。
當時,在柳林月下,他與楊遷多麼濃情蜜意,繾綣兩知,如今想想,都覺得像夢寐一樣不可思議,像朦朧的晨霧,已經隨著烈日的陡然降臨,而消散殆盡了。
怎麼會變成這樣?牛靈溪百思不得其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