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連富貴也都自覺臥在帳篷門口看家,捲成一團睡著了。
楊青青把他的衣服脫下來,露出了他的一邊肩膀。
只見程景生的肩膀因為背了一天的重物,已經被麻繩給磨破了,在篝火的光亮下很明顯,一道深紅色的痕跡,血跡沾到了裡衣上,傷口的邊緣腫脹了起來。
其實程景生沒怎麼在意這個,幹活不都這樣嗎。
「這沒事,」他連忙說,「結了繭子就不會再破了。」
他覺得自己也是這一年以來生活好了,人也比以前嬌慣多了,以前天天拉車拉犁、背柳條筐、背柴禾,肩膀上都是厚厚的老繭,像牛皮一樣硬,怎麼會怕磨呢?
人真是由奢入儉難,只一年不乾重活,人就細皮嫩肉起來。
可是楊青青受不了,他原本看見程景生胸前的傷疤就難受,現在還添了新的傷,實在讓人心疼。
他皺著眉頭,但也沒大驚小怪,因為那樣還得讓程景生安慰他。他只是很快從帳篷里拖出來早上帶來的大包袱。
從裡面掏了掏,拿出來一瓶藥膏來。
是程景生自己做的傷藥,楊青青離家之前給揣上了,他先把帕子用燒過的溫水浸濕了,輕輕替他把傷口周圍的血污給擦掉,然後,再敷上藥膏。
藥膏裡面有冰片,清涼鎮痛,程景生很快感覺舒服多了,說:「多虧你帶了這個。」
他想把衣裳給穿上,說:「都累了,咱們也快睡吧。」
楊青青卻感覺到什麼不對似的,連忙攔了他一把,說:「我再看看。」
「這大庭廣眾的,有什麼好看的,天也晚了,明天天亮再看。」程景生連忙說。
楊青青莫名其妙,說:「你說的大庭廣眾,在哪裡?」
程景生無言以對,只能毫無招架地再次被他扒了衣服。
楊青青將他的裡衣整個脫下來,才看到,原來除了肩膀上的傷口,他的後背上,還有幾條更觸目驚心的傷痕。
即便在昏暗恍惚的火光之下,也顯得那麼明顯。
幾條深紅色的鞭痕縱橫在他堅實的脊背上,在他的肌肉上勾勒出了不和諧的線條。
楊青青倒吸了一口涼氣:「他們怎能打你?」
程景生知道瞞不過去,只好跟他說:「不打緊,難免的,已經不疼了。」
也是因為沒吃那藥的緣故,程景生和兩個弟弟沒別人幹活那麼麻利,監工在旁邊又看得緊。這些衙役本就作威作福,很少有不以折磨百姓取樂的。
楊青青眼淚汪汪,心裡泛起一陣委屈,程景生是他的,就算蚊子叮一口他都要攔著,怎麼能是讓別人想打就打的呢?
「太欺負人了,還有沒有王法了!?」他氣得直掉淚。
程景生心裡哪有不恨,只不過胸中漸漸有了成算,先安撫楊青青,讓他低聲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