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每個這樣的病人,程景生都不會多說什麼,一律都是一碗濃濃的「解暑藥」,比楊青青分發的那些藥茶劑量要大許多倍,連喝上幾副,就可以解去不少五精丹的熱毒,固中補虛,讓人恢復一些元氣。
更重要的是,這個方子能讓人吃上幾副之後,就減少對荼蘿之毒的吸收,即便以後再吃五精丹,也不會受毒害太深了。
只不過,這個方子因為要立刻拔除毒害而藥性猛烈,吃下去之後的後果,就是人表面上會很難恢復體力,至少要臥床昏睡三五日乃至十數日不起。
不少人都因此一病下山後,就再也上不去了。
要是擱在往常,肯定會有人來找程景生的麻煩,大罵他把人越治越病,找他鬧事賠錢,但現在卻沒人會這麼罵。
畢竟,誰會想要服徭役呢?在過於繁重的勞動之下,不少人都會想要乾脆生上一場大病,更有極端的人,會故意扭傷手腳以逃避勞役。
官差也拿這些像爛泥一一樣昏睡無力的人沒轍,往往抽幾鞭子都叫不起來,見實在是病勢甚篤,就准許他們的家人過來把人抬回本村,等什麼時候治好了病再說。
程景生一看情形如此,乾脆就加大藥量,致力於把每個「中暑」的人都治成「癱瘓」。
家屬來接人的時候都哭哭啼啼,見到病人神智不清的樣子,不免以為病人時日無多了,不過程景生心裡卻多欣慰,知道他們回家之後只要昏睡上這麼十天半個月,身體就會排乾淨毒物,重新變得健康起來,沒有大礙了。
事實也的確如此,凡經過程景生醫治的人,身體都會逐漸恢復,程景生心裡的大石頭也終於落了下來。
入夜,楊青青終於回來了。
今天村里也有人聚會喝酒,村里並沒有什麼酒肆飯館,但人人都知道楊青青做得一手好菜,所以,時不時的,就會有手頭寬裕的人拿些錢過來,勞煩楊青青給炒幾盤小菜。
今天點菜的人不少,他很忙,所以回來得稍晚。
程景生也剛剛叫人把病人抬走,連忙走出院門攙扶著他上來。
楊青青進了屋,把今天賺到的錢放進錢匣子裡,問:「今天的病人多嗎?」
「不少,」程景生說,「我倒寧願他們都早些發病,現在就一病不起的才算最幸運的,不然等到中毒深了,就難免傷了根本。」
楊青青點了點頭,又問:「那你醫治過的這些人,應該不會再依賴上五精丹了吧?」
程景生笑了:「不出意外的話是這樣。」
這樣一來,到時候馮記高價賣藥,會因為藥物依賴而傾家蕩產的人就會少得多了。楊青青一想到這裡,就覺得心裡十分寬慰。
兩個人躺在炕上,相互依偎著休息。
到了七個多月,楊青青的肚子越發大了,現在走路行動都能感覺到裡面沉重的生命。
他的腿腳也有些腫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