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房裡天天有人進進出出不方便,程景生便專門把那個黑五給關在了一間僻靜的雜物倉里,綁著的繩子一直都沒有拆開,只偶爾派夥計去看看,別讓他死了。
除了程景生和楊青青,就只有當夜的幾個夥計知道這件事。
頭兩天,黑五什麼動靜都沒有,第三天,終於看著像熬不住了,程景生估摸著差不多了,於是叫夥計把他嘴裡的抹布取了。
果然,黑五虛弱地央求起來:「水……給我口水喝……」
程景生手裡端了一碗水,給他放在了目力所及的地上。
黑五掙扎著要往前探,他的手還被綁在身後,無法端碗,只能用嘴去夠碗邊,結果皴裂的嘴唇才沾濕了一點,夥計就在後面把他猛地往後一拉。
「說了實話再喝!」夥計手裡拿著大棒,呵斥道,「說,都是誰指使你的?」
程景生好整以暇坐在前面,喝了一口茶水,慢慢等著他開口。
黑五終究是扛不住了,雖然他兄弟確實是死在楊柳村,但世上又有幾個人兄弟情深到真能為了兄弟去死呢?
「是……少東家,馮廣才,」幾日水米沒打牙了,他恨不得說話的力氣都沒有,哆哆嗦嗦地開了口,「他說,讓我來你家,在後廚下毒,等第二天客人都中毒之後,再假裝自己也中了毒,帶頭鬧事,向官府告狀……」
「事成之後,他許你什麼?」程景生一邊聽,一邊就用筆錄在紙上。
黑五喘息了一陣子,知道一旦開了口,不吐乾淨,程景生是不會罷休的,於是乾脆都說了:「馮廣才,說給我二百兩銀子,要是能順手把你夫郎給毒死,足足再添一倍。」
程景生咬了咬後槽牙,一字不落地筆錄下來。
他問得詳細,連馮廣才是怎麼教他喬裝打扮,謊稱身份,又是如何教他下毒的方法,這些細枝末節都給問清楚了,一條一條寫完之後,讓夥計把供狀拿到他跟前,讓他按上了手印。
不過,要拿到官府去作證,光憑這一份私自審問出的供狀肯定是不夠的。
程景生示意夥計鬆手,讓黑五先爬過去把那碗水給喝了。
等他喝完後,又開口問:「方才你說的事,可願意上堂作證?」
「這……」黑五這回卻猶豫了起來,眼珠子亂轉,表情也為難起來。
這倒不是因為他已經喝上水了的緣故。
這三天裡,程景生和楊青青也沒閒著,楊青青分析了半天,跟程景生說,這個黑五和黑三兩兄弟,竟然敢前赴後繼地來楊柳村找他們的麻煩,黑三都死在這了,黑五還敢接著再來,如此喪心病狂,一定是有他們不得不來的緣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