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清拿著兩塊西瓜走了過來:「嘮啥閒話嘀嘀咕咕罵誰哩,來,方小子, 這一塊大歸你了, 我方才嘗過可好吃哩。」
陶方連忙伸手接過,迫不及待啃下一大口,臉上露出滿足神色,水井冰涼,冰過的西瓜恰到好處,吃起來降溫解暑,熟透的西瓜果肉鮮紅汁水豐富,甘甜如蜜。
待陶方心滿意足離去後, 賀淵對於清輕聲道:「夫郎, 回去說一聲,把西瓜籽留下, 明年咱能省下一筆買種子的錢了。」
於清溫和笑了笑:「好。」
沒一會兒,賀淵就看見賀山大步流星從土坎路上走來:「阿淵,你這瞅著還蠻舒服的呀。」
「還成,就是晚上蚊蟲多,手上叮了好幾個包,清哥兒還每晚都熏艾草驅蚊了。」
「明兒去賣瓜,要不我跟你一塊兒吧,喊雲哥兒在家看著。」
「雲哥兒怎行,他還小,」賀淵壓低聲說:「老多人往這邊竄了,你白日多注意張嬸,老婆子被我抓住好幾回了。」
賀山憨厚一笑:「那成吧,他一小哥兒確實不妥,我要守在這,看誰敢亂來,抓住非給揍一頓不可。」
「大山哥,這兒生意肯定不如村口好,到時候賣了錢,我給你開些工錢。」
「哎,「賀山連忙擺手:「說啥錢呢!夏日魚本就不好賣,撈出不久就翻魚肚了,能包我和雲哥兒飯食即可。」
次日清晨,天剛蒙蒙亮,太陽還未露出頭,勤奮的農家人已早起幹活,在田野間穿梭。
賀淵前往河邊,擔水澆灌旱地,賀父則看管瓜田,順便採摘成熟西瓜放入籮筐中。
而於清,現下只需熬煮甜水,早食交於賀母操持。
於清在另一口鍋中,加入少許紅糖,倒入發酵好的甜酒,甜酒份量不能少,不然味道就太淡,他如今每隔兩日,都會在家發酵一批甜酒備用。
賀母平日說話做事雷厲風行,而今煮個早食卻是拖泥帶水,手腳都不似往日那般麻利。
於清忍不住笑道:「娘,這饅頭都沒發好呀,咋就上鍋蒸嘞。」
賀母坐在灶前撥弄火苗:「我本就不擅長煮飯,非要喊我來煮,沒發好還怪我嘞。」
「我哪敢怪你呀,隨口一提罷了,每日都是干硬饅頭,若是沒了我,你兒子指不定瘦成啥樣呢。」
「我兒子不像你嘴巴挑,能有吃的就不錯了,你去村里轉轉,看看多少人家只吃得上野菜。」
於清緊抿雙唇,並不理會賀母。
賀母煮好飯後,一家人圍坐一桌喝著甜水,啃著干硬饅頭,雲哥兒年紀小不懂事,三番四次想說話,卻被賀山眼神制止。
於清見賀淵一碗糖水見底,連忙起身又為他舀上一碗:「相公,先將就著吃,這幾日忙,未能沾上葷腥,待會兒我買一斤肉,晚上回來給你補補。」
賀淵望著那乾巴巴的饅頭,心中暗自慶幸,若沒了於清,那他醒來不得天天啃饅頭,他的口味早已被於清養得挑剔,啃一個干饅頭得喝兩碗水才能下咽。
飯後,賀淵與賀父將籮筐與橢圓形的木桶挨個抬至板車上,轉頭對賀山說道:「山哥,瓜田麻煩你了,我們就先走了。」
賀山站在簡陋草棚外揮手送別,而後牛車開始緩緩向松安鎮方向駛去,由於家中事物耽擱,到鎮上時,太陽已高懸,空氣中瀰漫著一股燥熱。
於清將裝滿甜水的圓形木桶,放置於檐廊下的木推車上,而賀母則將裝著湯碗的木桶,放到了推車旁,湯碗皆是於清在家裡拿的,方便未帶水壺的人,盛一碗甜水喝。
於清立在推車旁,裝了一壺甜酒,一壺酸梅湯,沖正要離去的兩人喊道:「雲哥兒,帶上水壺,這大太陽咋能不喝點兒水。」
雲哥兒跑回去接過水壺後,賀淵就挑起籮筐,領著雲哥兒走到了東后街,交了三十文攤位費,尋了一棵榕樹下陰涼之地歇息,此時,人已是累的滿頭大汗。
賀淵從賀小雲的背簍中,拿出一把竹扇,來回扇風,驅散周遭悶熱,帶來一絲清涼,兩人坐在樹下並未大聲吆喝,因此處作為宅邸後院小集市,管事人禁止攤販喧譁,以免驚擾了貴人。
賀淵朝街道上望去,街上人流量並不多,大多都是各府小廝,管家,嬤嬤,偶爾也有身著精緻華服的人從街道上穿過。
萬管事在后街逛了一圈,被賀淵攤位上的大西瓜吸引,西瓜不便宜,他自然不願花冤枉錢買個次品回去交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