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老爺不愧是有名的富商,走時見他馬屁拍的好,不忘讓小廝多給了三十文錢小費,身著錦衣華服,手持一柄精細摺扇,摺扇上字跡如狗爬屎, 問他這麼好的口才, 想不想去陳記糧鋪當夥計。
闊綽的大客戶,賀淵自不會直接拒絕, 下了人面子,而是一臉愁容說自個無大志向,平日喜愛耍樂,家中田地亦是需親自打理,難以分身他顧。
待陳老人一行人遠去,賀淵目光落在剩餘的十把竹扇上,隨手拾起一把,輕搖間扇走周遭暑氣,隨即,他開始收拾攤子,決定給自己放個小假,回家睡大覺去。
賀淵把東西全往身上放,儘管十分不便也阻止不了睡大覺的決心,背著背簍,挑著兩個空籮筐,肩上扛著一把油紙傘。
大傘時不時就往下滑,一路上走走停停,他不斷撿起地上掉落的大傘,回到了木匠鋪。
「清哥哥呀,今兒瓜都賣完了。」未及門檻,賀淵聲音帶著幾分輕快傳入屋內。
於清聞聲從屋中跑出,滿臉笑意:「相公,今兒咋這早,你傻站在街上做甚?這大太陽趕緊進屋。」
一踏進屋內,賀淵卸下了所有重擔,如一條鹹魚躺在搖椅上,任由於清打來一盆清水,用濕布帕擦去他臉上汗水。
而後,於清拉過圓凳坐在他身旁,手執竹扇,為賀淵送去縷縷清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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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淵喝了一口紫蘇飲,砸吧砸吧嘴解下腰間錢袋,輕輕扔到於清身上:「今兒遇到陳老爺,一口氣全包嘞,這才提前回來了。」
「陳老爺,是賣米那個嗎?」
「對頭,清哥,陳記糧鋪咱們西街上不也有一家嘛。」
賀母接過話茬:「聽說陳老爺為人還不錯,早年間也是貧寒起家,如今生意做大了,鋪里米價還是公道。」
正在此時,屋外傳來孩童的嬉鬧聲,緊接著一小孩喊道:「清哥哥,打酸梅湯啦?」
於清聞聲,連忙起身走出屋,只見鎮上孩子王領著一群小蘿蔔頭圍在攤前,他語氣不禁放軟了幾分:「太陽都沒下山呢,你們怎麼跑過來了?」
「大哥說一會兒帶我們去踢蹴鞠。」
於清笑道:「天兒熱,跑來跑去不得滿頭大汗呀。」
一個小蘿蔔頭挺起胸膛:「大哥說我們都是男子漢,怎能怕熱?」
「是嘞,這回我們隊一定要拿第一。」
小蘿蔔頭接過於清遞來的水壺,一臉不服氣地說:「放屁,第一是我的。」
孩子王把水壺放在攤上,眨巴著眼睛說:「清哥哥,俺不喝酸梅湯,你給俺打一壺甜酒吧。」
「行,清哥哥給你裝的滿噹噹地。」
而後,孩子王接過水壺,領著小夥伴嬉戲打鬧地跑遠了
待於清轉身回到鋪里,卻發現賀淵已躺在搖椅上睡得正香。
人曬黑了些,眼下也掛著淡淡烏青,於清不禁有些心疼,知曉相公白日要賣瓜,晚上還需守著瓜田,少有安睡之時,讓人都累壞了。
他輕手輕腳走至圓凳旁坐下,拿起竹扇,為賀淵輕輕扇去周圍的熱氣,讓人能好好睡一覺。
直至夕陽西下,賀淵才悠悠轉醒緩緩睜開眼,發現鋪內早已沒了於清的身影,而爹娘則在小院中趕製一把大傘。
因賀淵的廣泛宣揚,不少小商販都來木匠鋪定製大木傘,更因價格親民,僅需二百一十文錢,讓賀父接連拿下十幾個單子,賀母甚是歡心,打算加大力度趁著好賣多做些。
「阿淵啊,這幾日我和你爹就不回了哈,晚上就留鋪里,你爹耍了好幾日了,如今不得把握時機多賺些錢兒。」
賀父放下手中活計說道:「兒子,等清哥兒回來,你駕牛車和他一塊兒,今日好歹沒摸黑回去,晚上煮頓好的。」
賀淵點了點頭:「清哥兒哩,咋沒見人嘞?」
「去大河邊清洗盛甜水的木桶了吧。」
於清正好清洗好了木桶與木蓋子,從河邊腳步輕快走進鋪內:「怎麼了,找我幹啥哩。」
賀父說道:「清哥兒,你回來了就趕緊拾掇拾掇東西回去吧。」
待賀淵與於清手上拎著東西,往鎮門方向走去時,賀母站在門口喊道:「清哥兒,明早別忘了給我倆帶早食,順便把家裡炒好的玉米面帶來,晚上我好攪玉米糊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