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雞是土小黃抓的,於清自然記著它的功勞,特意給它舀了一大碗雞湯,還挑了不少鮮嫩的雞肉。賀母瞧見了,只是皺了皺眉頭,終究還是沒說啥阻攔的話。她心裡門兒清,就算自己開口不讓給狗吃,於清鐵定不會聽她的。
於清剛把碗放下,小狗崽就歡快地撒著歡跑過來,圍著碗轉了兩圈,接著便狼吞虎咽地吃起來,尾巴搖得跟撥浪鼓似的。
他心裡惦記著賀淵還沒吃飯,也沒在家多待,拎起食盒出門送飯。如今氣溫剛剛好,不冷也不熱,舒服得很。賀淵平日裡就守著攤子,閒下來就看看書,偶爾跟隔壁的陳掌柜嘮嘮家長里短。
他接過食盒,打開一瞧,雙眼立馬放光:「哇,是燉雞哩!清哥你可算把那隻野雞燉了,天天叫吵死了」
「行了行了,話多,趕緊吃吧,放涼了可就不好吃了。」
賀淵端起碗,開始吃起飯。
於清坐在一旁,靜靜地看著他,突然發現賀淵最近曬黑了些,心裡一陣心疼:「鍋里還剩了點兒,晚上我給你煮碗雞湯麵。」
賀淵嘴裡塞著飯,忙不迭地點頭,沒一會兒就把飯菜吃了個精光,連一粒米都沒剩下。
於清接過空碗,說道:「今兒就不陪你了,後頭那兩塊地也該翻翻了,種點蘿蔔青菜啥的,冬天才能吃上新鮮蔬菜。」
賀淵連忙說道:「清哥,你留下守攤子吧,翻地種菜這活兒我來干。你平日裡忙裡忙外的,事兒那麼多,這點重活兒可別累著你了。」
「算了吧,又不是啥大事兒,我自個兒能行。」於清還是想自己去。
「你守好攤子就行,咱這攤子生意還不錯,下午客人會多點兒,我回去就成。」賀淵堅持著,叮囑於清照顧好生意,隨後提起食盒,大步流星地離開了。
回到家,一刻都沒耽擱,扛起鋤頭就往後院走去。秋日的陽光暖烘烘地曬在身上,帶來絲絲愜意。他站在地里,深吸一口氣,渾身充滿了幹勁,袖子一挽,就開始熱火朝天地挖地。
在田地里摸爬滾打了好幾年,賀淵也算是老手了。一鋤頭一鋤頭穩穩地翻起泥土,動作嫻熟又有力,原本平整的土地慢慢變得鬆軟起來。
賀母帶著兩個娃走到桔子樹下,喊道:「阿淵,娘去打點醬油,你看著點兒小娃子,馬上就回來哈。」
賀淵應了一聲,手上的活兒卻沒停,只是時不時抬頭瞅瞅兩個小孩子,生怕他們磕著碰著了。
起初,小傢伙們只是蹲在橘子樹下,滿眼好奇地看著賀淵挖土。看著看著,澤大寶竟也有樣學樣,撿起一個小樹枝,在地上有模有樣地挖了起來,嘴裡還奶聲奶氣地念叨著:「嘿喲,嘿喲。」
熙小寶拉著哥哥的衣袖,小聲說道:「哥哥,不能玩泥八,小爹爹說過的。」
「哥哥沒有玩泥吖,哥哥在挖地,等窩學會了就去幫爹爹挖。」澤大寶一臉認真地反駁道。
「可是這是泥巴,小爹爹說不可以的。」熙小寶還是堅持自己的想法。
「這是挖地,不是泥巴噠。」澤大寶皺著眉頭,努力糾正弟弟的話。
賀淵看著人拌嘴,忍不住說道:「大寶,不要玩泥巴,一會兒奶奶回來了該說你了。」
「那爹爹為什麼玩泥巴?」大寶歪著腦袋,一臉疑惑地問道。
「爹爹在挖地,挖了地種菜菜,你不想吃大蘿蔔嗎?」賀淵耐心地解釋道。
「那大寶也在挖地,挖了種菜菜啊。」大寶依舊振振有詞。
賀淵瞅著胖臉上沾著泥巴的小崽子,太陽穴突突直跳,青筋都冒出來了。跟這孩子講道理,他總有一堆歪理反駁,也不知道從哪學的。這小小年紀,嘴巴像抹了蜜似的,能把人說得沒脾氣。
正無奈呢,賀母就拎著醬油回來了。瞧見澤大寶又在泥巴里玩得不亦樂乎,賀母在鄉下待慣了,本不太在意,可一想到清哥兒愛乾淨,回來肯定得嘮叨。沒辦法,她一邊嘟囔著「小祖宗」,一邊用手拍去小衣服上的塵土,隨後帶著娃娃晃晃悠悠去街上找他們小爹爹去了。
賀淵則一頭扎進田地里,繼續忙活。等忙完,太陽都快下山了。一塊地種上了蘿蔔,一塊地種上了白菜,邊上零碎的土地也沒浪費,插了小蔥和蒜苗。看著規整的菜地,賀淵滿是泥污的臉上露出了樸實的笑容,扛起鋤頭,拖著疲憊卻滿足的身體往家走。
回到家中,賀母還沒回來,只有於清帶著兩孩子在灶屋裡煮飯。澤大寶話匣子一打開就收不住,一句接一句地問個沒完,於清又沒多少耐心,只是嗯嗯嗯地敷衍著小娃娃。
傍晚,夕陽的餘暉給整個村子披上了一層暖烘烘的薄紗。賀淵端著一碗雞湯麵,坐在大門口,面上臥著金黃的煎蛋,翠綠的青菜在湯里若隱若現,香氣直往人鼻子裡鑽。他邊吸溜著面,邊和鄰里嘮嗑。
幾個嬸子圍過來,你一言我一語地說道:「賀淵吶,可別跟你家老太太一般見識,人老了,眼神就不好使,哪能看準你這有大出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