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義開始用紙巾擦筷子,肉眼可見地嫌棄:「我倒要嘗嘗這到底是什麼垃圾。」
「垃圾還要嘗嘗?」
傅義抬眼瞪他:「我替你說話你聽不出來嗎?」
「……好的。」
陸橋也隨著他坐下,緊接著,傅義瞥見桌上的罈子,老太太剛塞給陸橋的那個,問:「這破瓦罐里又是什麼?」
「梅子酒。」
聞聲,傅義似乎來了興趣:「我嘗嘗。」
陸橋替他倒了兩指寬的一小杯,傅義看見很嫌棄:「這么小氣?」
「不是小氣。酒是阿婆自己釀的,度數很高,晚上還有活動,你不能喝多了。」說著,陸橋把酒杯推向傅義。
傅義嘲弄地舉起:「梅子酒而已。」
陸橋:「不是一般的——哎你——」
提醒還沒說完,對面的傅義已經一飲而盡。一股難以言喻的辛辣感,如旋風一般卷上他的舌頭,沒兩下的工夫,酒就好似變成了一團火,連著食道和腸胃都一同開始灼燒。
陸橋看他臉上不對,默默遞上來了一杯大麥茶,憐憫地望著他:「是吧。」
傅義:「……」
溫潤的麥香迴蕩在口中,好不容易才和剛才那股辛辣相融,傅義抬頭看陸橋,他已經把那壇梅子酒蓋子塞上了。
問:「這酒要多少一壇?」
陸橋回答:「不要錢。阿婆送我的。」
「送的?」
陸橋點點頭:「嗯。以前打零工,就住在這附近,下班很晚,阿婆會為我留碗飯,一來二去就熟了,我也經常幫她照看照看鋪子,經常到深夜一兩點鐘。」
傅義「哦」了聲,隨口又問:「那她給你開多少錢?」
聞聲,陸橋沒懂,反問:「什麼多少錢?」
傅義臉上也開始迷惑起來:「不是說一兩點麼?我聽說這裡的晚上時薪好像格外高。」
聽到這,陸橋恍然:「只是幫忙而已。」
「什麼意思?」
陸橋又直白地與他對視,重複道:「幫忙而已。」
兩人對視了約莫十秒,傅義才反應過來:「打白工?」
陸橋:「……不要說的這麼難聽。」
傅義低頭用紙巾擦勺子:「那你應該多向她要幾壇,雖然算不上賠償,也勉強能當個心理安慰。」
「不是這麼算的傅先生。」說著,陸橋夾了塊魚肉,細心挑去魚骨後連盤子一起推給傅義,「阿婆只有一個兒子,參軍的時候死了,梅子酒每年都釀,其實是釀給他的。她小本買賣,又是一個人,我幫幫忙,她感謝我,才送我。」
聞聲,傅義像是看傻子一樣看他:「真是難以理解你們。」
陸橋讀懂他眼底的傲慢,就不再說話,專心替他剔著魚刺。
-
良久,桌子上又多了幾瓶啤酒,傅義在一邊擦嘴角,一邊打電話。
烤盤裡的鮐魚被吃得只剩下了根骨頭,雖然很辣,但這一餐似乎是很合他的心意。
陸橋扶了下眼鏡,抬頭,對面傅義身上的綠襯衫的確很襯他,哪怕是在這鬧市里也顯得很出眾。傅義一邊吃燒鮐魚一邊擦嘴有一會兒了,嘴唇被熱油和辣椒燒得有些發腫,上面還沾著啤酒,正泛著水光。紅得很好看。
傅義忽然掛了電話,望過來:「你看什麼?」
陸橋連忙低頭,又扶了下眼鏡。
轉移話題:「電話里怎麼了?」
緊接著,傅義眉頭又皺起:「那個叫金——」頓了下。
陸橋接話:「金應國。」
「是他。搞不定場地,就打電話找人抱大腿嗎?我已經再三申明了,場地是我提前就跟你們SEL商定好的,至於之後,那是你們SEL的事,跟我沒有任何關係。」
說著,忽然又想到什麼一般:「你去轉告你們SEL負責人,我不會在同意書上簽字的。」
陸橋:「這個還真沒法轉告。」
傅義望過去:「怎麼?」
陸橋尷尬:「因為現在的負責人好像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