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被叫黑子的男人指了指出口:「早走了。回酒店了。」
聞聲,鴨舌帽轉身,對著陸橋聳聳肩,感嘆:「還是當主子好啊。說回去休息就回去休息,髒活累活都是我們這些底下人的。」
陸橋悶悶地應了兩聲,和鴨舌帽道了別。
他又望了眼梧桐樹,樹底下那個日本人已經不見了。
雖然對接方面的人解釋說,剛才傅義那些素描只是宣傳資料,但誰會拿一絲不掛的相片當宣傳?
況且大邱這線下的活動安排,從一開始到結束,組織人員和物資都相當混亂。對面的久明株式會社,在業界裡是以相當嚴謹的態度做口碑,這樣一個富有聲譽的企業,怎麼會在傅義的活動上犯這樣低級的錯誤?
陸橋皺著眉頭,望著風吹動梧桐樹葉搖了搖。
「算了。」忽然,他長嘆一聲,低頭看了眼手機,六點四十一分,也該回去收拾東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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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傅義早走的緣故,所以陸橋不得不自己開車。
老舊的埃爾法並不好開,方向盤握在手裡又緊又澀。
陸橋緊盯著路面,忽然,副駕駛座上的手機震動起來。他單手扶著方向盤,右手拿起手機一看,屏幕上是個陌生的號碼。
接聽:「안녕하세요?」
對面是個男聲,十分熱情:「是陸橋,陸先生嗎?」
「我是。」
「太好啦!終於撥通了你的電話號碼!我叫嚴寧,是要跟你交接工作的助理,沒記錯的話,總部安排的,是今晚吧?」
聞聲,陸橋忽然心底一沉:「嗯。」
對面依舊熱情:「非常感謝你這幾天替我辛苦!現在我生病已經好啦,如果方便的話,一起吃個晚餐嗎?」
陸橋只覺得嗓子黏黏的,不想說話:「不必那麼客氣。相關的資料我可以傳給你。」
嚴寧依舊:「可是有些細節,會很難理解。如果搞不清楚,以後還要麻煩你,不如今晚我們就見一面?肯定不會占用陸先生太多時間的!」
思忖片刻,陸橋沒再堅持。
「那就沙羅餐廳?」
「好。」
「多謝!不見不散!」
「客氣了。」說著陸橋把手機扔在副駕駛。
今天一整天心裡都悶悶的,堵在陸橋的胸口喘不上來氣。當聽到電話里嚴寧的聲音時,那些積攢了一天的重量像是突然下沉,拉著他整個人沉進地里。
他煩躁地按了兩下喇叭,埃爾法近乎嘶啞的長鳴響在霓虹燈里。陸橋一個加速,就極其危險地超了前面那輛白色現代,留下差點被逼停的車主扯著嗓子在後面罵:「젠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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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店。
陸橋的行李極其簡單,幾件衣服幾個文檔,一支跟隨他十幾年的自動鉛筆,還有那個白色的小藥瓶。
將所有的東西都打包好後,陸橋看了眼時間,才過去了十分鐘。
離約定的時間還早。
按理說,他直接去跟事務部的組長匯報之後就能走人。
但莫名其妙地,陸橋背著小小雙肩包站在了傅義的房間門口。
他望著門牌上的號碼猶豫了很久,最終還是舉起了胳膊。
「叩叩。」木板門發出聲響。
但裡面一片安靜,沒有人應。
默了兩息,陸橋又重複敲門,但結果依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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硢析正李●
他再三在手機上確認信息,密密麻麻的黑色字裡面,陸橋檢查了一遍又一遍,按照計劃,傅義今天的所有工作內容已經結束。因為有上次烤魚事情在,金應國加強了防守不讓他亂跑。再加上傅義幾乎也根本不會在酒店裡亂逛……房間裡為什麼會沒有人?
陸橋眉頭緊皺,突然間。一股螞蟻在啃的焦灼感湧上來。他立刻撥通了金應國的電話,一邊手急切地擰上了門把。就在電話那頭金應國不耐煩的一聲「餵?」響起時,陸橋這側的房門也吱扭一聲被他撞開。
原來房間沒關。留著一條縫子。
電話那邊,金應國:「餵?狗崽子跟我打電話做什麼?是想求饒嗎?我告訴你——」
「我不——」陸橋想著解釋,忽然,目光在房間一瞥,地上一處掠影針扎般抓住了他的眼球。
「嘟——」一聲陸橋就按下了掛斷鍵。金應國的聲音戛然而止。
傅義穿著藍白色的浴袍,倒在地上。手邊全是摔破的玻璃碎碎渣。
陸橋瞳孔驟然緊縮。
轟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