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放下腿,環顧四周,會議室里空空蕩蕩,被佟欣收拾的什麼也沒有。只有會議桌還有紙筆,主題都太普通。
緊接著他開始摸自己的口袋,忽然,指尖碰到個尖尖的東西,一頓。
一個突然的想法從傅義的腦子裡鑽出來。
陸舟正等待地望著他,繼而,傅義捏著口袋裡的那個東西拿出來。一隻方方正正的安全套。和陸橋昨天剩下的一個,沒拆。
看見那東西的時候,陸舟的臉一僵,儘管好涵養讓他本能地遮蓋自己的情緒,但他臉上的表情還是不好看。
像泡了水的濕粉筆。
「首先我先提前聲明,我不是性騷擾。對你也沒有任何想法。」
陸舟沒說話,轉身已經坐回去了。
「可以寫嗎?」
「可以。」陸舟淡淡回答了聲,下一秒鋼琴鍵就已經在他手指的操控下彈跳起來。
傅義在他身後雙手抱胸傾聽,第一反應就是陸舟的手實在太順了。
他非常清楚,這麼一段即興的創編,要達到非常流暢的水平幾乎是不可能。
但在陸舟的曲子裡,他甚至沒有聽到什麼明顯的停頓,一個音符接著一個音符,一個變奏連著一個變奏打下來,就好像這首曲不是剛從他腦子裡想出來的,倒像是已經練習過千百遍的一樣。
其他他要求的基本曲風,陸舟彈的也完全對得上。就好像是占領籃球場的一群廣場舞大媽,甩著自己的紅馬甲跳trouble maker。
唯一一點不足就是,曲調裡面好像加了點兒陸舟個人的恩怨情仇。
像是那群大媽一邊跳,一邊拍著巴掌罵旁邊的籃球生:你不要臉,你不要臉,你真死不要臉!
而傅義他好似是站在球場旁邊,穿著坎肩的185沉澱體育生。
一曲終,傅義的掌聲立刻響起,評價:「精彩。」
陸舟掏出一塊方形手帕,擦了擦額頭的汗。旋即轉動輪椅轉過來,語氣淡淡:「那傅先生,我可以被錄取了嗎?」
說完,傅義又拿起水筆,在陸舟的右上角簡歷那裡打了一個對勾。
一共兩個。
陸舟低眉瞥了一眼:「還需要一個。是什麼考驗?」
但出乎他的意料,傅義手裡的水筆沒停下,接連又流暢地劃上了最後一個對勾,一個三個,正正好好。
他將簡歷收入文件夾的第一頁,笑著宣布:「恭喜你,陸舟先生。」
但陸舟顯得並沒有喜悅,反而疑惑:「可以告訴我,最後一個對勾,是為什麼嗎?」
傅義欣然:「當然。」
「從我聽到你不計報酬的時候,就已經劃上了。我需要再考慮一下,二十四小時內會給你答覆的。」
陸舟點點頭:「好的。」
「哦,我突然也想起,你跟我的一個朋友很像。」傅義一邊低頭整理資料,一邊說。
陸舟好像不怎麼感興趣,不咸不淡的「嗯」了聲。
傅義笑起來:「你是不高興了嗎?你這點也跟他很像。」
陸舟不願理睬:「沒有別的問題,我可以走了嗎?」
傅義真誠懇切:「如果我讓你感到冒犯了,我真誠向你道歉。我們這次要改的編曲,本來要求風格主要就是吸睛,所以剛才那件物品,就是個挺好的選題。請你理解。」
聞聲,陸舟的表情終於有些緩和:「傅先生,你對你身邊的其他人,也這樣嗎?」
這個問題突然問出來,傅義有點迷茫,皺眉:「什麼?」
陸舟低下眉眼,將手帕收進隨身的布包里:「沒有。我隨口一問。」說著就要走,傅義連忙起身,充分發揚自己熱情好客的主人公精神:「我送你。」
這話的意思是輪椅半自動變自動。
看著傅義自顧自地推上輪椅把手,陸舟乾枯的臉上露出驚慌:「不、不用這麼麻煩……」
傅義沒搭理:「我們這棟樓進出要刷臉的,你不方便。我送你出去。」
然後就大步流星地推著陸舟邁出會議室,又穿過長走廊,中途遇到減速帶凹凸地還吧嗒吧嗒把陸舟顛的一跳一跳的。
最後「啪」一下,把他送進電梯間,笑眯眯招手:「我那個朋友叫陸橋。名字也和你挺像的,有空一起見一面。」
忽然,陸舟眼底一頓。
在電梯門要關閉的最後一秒,對傅義重新展開了微笑:「可以啊。我也很期待見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