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義看出不對,躺在床上:「怎麼?」
陸橋克制地放下體溫計,替他蓋好被子:「嗯。又起燒了。你稍等我一下。」
傅義躺在床上嘴唇蒼白,他迷迷糊糊似乎想說什麼,但下一秒眼睛立刻合上了。
陸橋細心替他餵了藥之後,又拿來了酒精和棉片。
他仔細地將棉片浸濕,滲了水,貼在傅義額頭一瞬間觸感冰涼。
傅義朦朦朧朧地有些醒了,喉嚨沙啞:「這是什麼?」說著抬手想要拿。
陸橋握住他的手,皮膚滾燙:「退燒的。一會兒就好了。」
傅義憔悴地望著他:「要很久嗎?我還有很多工作沒做。」
陸橋將他的手塞回被子,低眉:「請你先休息吧。」
傅義哼哼唧唧了什麼,陸橋沒有聽清。下一刻緊接著傅義就沉沉地睡去了,速度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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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義睡了多久,陸橋就在身邊守了多久。窗外的太陽完全落了山,三圖在房間裡反反覆覆地走了又去。
到了晚上,傅義才輕輕抖動。
陸橋原本在削蘋果,一聽見動靜立刻坐在床邊,問:「還好嗎?」
傅義睜開眼:「幾點了?」
陸橋借著燈光打量他的神色,總歸來說面色紅潤起來了。剛才替他量了體溫,也不太燒了。
「快十一點了。」
「什麼?!」傅義忽然掀開被子,從床上一下子彈跳下來,「你怎麼不早告訴我?!」說著穿起拖鞋就要去書房。
陸橋強硬將他按下,低沉:「你需要休息。」
傅義掙扎著想推開他,但是沒有力氣,只能怒視:「放開。」
陸橋不讓:「你現在身體還很虛弱。」
傅義語調又高:「但工作就是工作。」
陸橋目光毫不躲閃:「你需要休息。」
話音落,啪一下,傅義抓著自己額頭上的散熱棉片就扔在地上,憤怒:「我不需要這些東西,我很好,讓開!」
半乾的棉片被扔在地上,忽然間,陸橋陰沉了臉色。
他舉起一個半空的酒瓶,質問:「喝藥又喝酒。寶寶你想做什麼?」
傅義抬頭,陸橋的臉色難看得可怕。
因為傅義他不喜歡黏膩的稱呼,所以他從來也不允許陸橋喊。但現在「寶寶」倆字從陸橋嘴裡吐出來,好像是一記棉花般的軟拳頭,啪一下打在傅義的臉上。陰陽怪氣得明顯。
傅義下意識地想開口辯解:「我——」
但下一秒轉念又想:我的事干他什麼關係?
一把搶回酒瓶,矗在桌上,從床上起了身,打開桌上的電腦:「你出去吧。」
「出去?我出去了之後,方便你繼續喝嗎?」陸橋語氣冷冰冰的,硬的傅義有點不適。
傅義用手裡的文件拍了拍陸橋:「工作還有很多,吃了藥之後頭更暈了,只有這方法能讓我清醒一點。好嗎?」
陸橋目光在他臉上掃射:「不要拿工作當喝酒的藉口。」
傅義蜷縮在凳子上,抬手推了陸橋一把:「你走開啊。」
但陸橋一動不動,盯著他:「還有什麼活?我可以替你做。我很健康,也很能幹。」
「不——」
但傅義只吐出一個字兒,陸橋的身子已經不由分說地壓上來。結實又柔軟的胸膛抵在他的腦後,兩隻胳膊環抱住他,拉著桌子往前用力,正好傅義坐的椅子底下有滑輪,傅義立刻被他擠在小小的空間裡。
「來。你教給我。」陸橋握上傅義放在滑鼠上的手。
傅義在他胸膛里扭頭,掙扎:「陸橋!」
他只能望見陸橋刀削般的下顎,喉結明顯地在脖子中間突出,隨著他低沉的嗓音上下滾動:「來。寶寶。你全部都教給我,來。」
陸橋說話的時候聲音很輕,但他眼睛一動不動地盯著電腦屏幕。
平時如果有傅義在,那這雙眼睛一定都盯在他身上的。
傅義欲言又止,默了兩秒,試探問:「你是……生氣了嗎?」
陸橋盯著電腦屏幕不說話,但眉頭皺得更厲害了。
傅義才忽然發覺不對。
但他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處理這種情況。
於是就不停解釋:「不,我知道藥和酒不能一起喝。但是你也要清楚,拋開劑量談毒性,拋開具體談概況,那很不切實際好嗎?而且我去網上查過了,也問過李醫生,他們都說,稍微喝一點酒,不會——」
「教我。寶寶。教我。」陸橋的語氣又重了些,像是咬著牙說出來的。
短短几分鐘的時間裡,這是陸橋第三次打斷傅義說話。
傅義是第一次感到束手無策。
他真的不知道陸橋為什麼這麼生氣,也不知道為什麼要向生氣的陸橋解釋,更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此時此刻,該死地竟然想要陸橋不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