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橋拍打著手上的灰塵:「報警?傅義三個月前,以山南水北的名義向你打了一筆錢對吧?你如果說不出來個所以然,我會向法院直接舉報你詐騙。」
聞聲,男人立刻急了:「誰說我詐騙!?那個錢,就是他應該欠我的!!就是那個舞團,還有華水北她欠我的!!」
「是嗎?」陸橋笑盈盈地緊盯著他。
「當、當然——!!」可能是被陸橋的力氣嚇住了,也可能是真的害怕陸橋去告他。
:「你等我一下。」說著,張田轉身向臥室走去,噼里啪啦響起來翻找的聲音。
嘖。
陸橋心裡咂舌一下。
這麼好上手。他還什麼都沒問呢,這個張田就好像開始主動吐東西了。
早知道就早來找他了。也不用被老驥騙那麼多錢。
想著,陸橋環視張田的房間。
這是個一室一廳的一居室,二三十平左右,衣服雜物都堆得滿滿當當。廚房就在客廳裡面,窄窄的很小一個。四面牆滿是漆黑的油煙,要不是黑的很不均勻,陸橋真的會以為那是故意的裝修。
看樣子這個叫張田的生活還比較拮据。
正想著,陸橋忽然瞥見客廳最中間的茶几。
一堆紙牌上面,幾個綠色的砝碼明晃晃地擺著,非常醒目。
哦。
怪不得沒錢呢。還是個賭徒。
這時候張田突然從臥室里走出來,看見陸橋在看茶几,立刻母雞護崽一般撲上去,用外套把砝碼包裹得嚴嚴實實。仿佛那幾塊牌就是他的命。
「媽的。看什麼?!」
陸橋從容笑笑。
他倒是不反感張田這樣,反而還慶幸他是個賭徒。
因為這樣交談起來就會變得非常容易。
緊接著,張田手腕一抖,一堆老照片被他像紙片一樣擺在陸橋的眼前:「吶!這就是證據!他們欠我的!」
他手裡的照片都是老相片。泛黃卷邊,但相片上的東西依舊清楚。幾乎都是什麼舞台演出拍的合照,每張合照的最後面,都有一條橫幅橫在所有的頭頂。
條幅上的字樣各不相同。
【山南水北藝術團辛村分隊「走進社區」匯報演出。】
【山南水北藝術團辛村分隊「歡度六一兒童節」匯報演出。】
【山南水北藝術團辛村分隊「9.9重陽節」匯報演出。】
相片上全是一群年齡不大的小孩兒。演出人數和規模雖然沒有達到山南水北正常的水平,但華水北就站在他們中間。也絕不是張田信口胡說。
張田是真的和山南水北有關沒錯。
在一張張相片中,陸橋第一眼就找到了小時候的傅義。
他站在一群小孩的中間,身上穿著誇張的演出服。臉上笑容燦爛,緊緊地握著旁邊那個兔唇男孩的手。
陸橋大腿旁的拳頭暗暗握起。
傅義他從來都沒有對他這麼笑過。
緊接著,張田指了指隊伍里最邊邊上一個瘦弱小男孩:「這個就是我。看見了嗎?我當時表演得可好了,市長都還親自來誇我說——」
「行了。我對你得到過幾次三好學生不關心。」陸橋煩躁地打斷他。抬腳勾起沙發上的髒衣服,勉強坐在一塊乾淨的地方。
緊接著,他把一支錄音筆放在茶几上,雙腿交疊:「說吧。說說你是怎麼詐騙傅義二十萬的。」
張田一點就炸,高聲尖叫:「我沒有!!我沒有詐騙!!那本來就是那個舞團該欠下我們辛村的!!你這人講不講道理?!」
陸橋覺得他實在聒噪,用食指堵住耳朵,靜靜等他發泄完安靜下來。
但這個張田比他想像得還有活力。
不知道是不是沾了什麼,他就像是個安裝了永動機的尖叫雞一樣,在房間裡跳來跳去,震得茶几砰砰作響。
「你們惡人先告狀!!這個社會還有沒有人要管?!我要報警!我要報警!!我要讓警察把你,把你們都抓進去,為我們辛村的人償命——!!」
償命。
忽然,陸橋捕捉到關鍵的兩個字:「等等。」他強迫張田安靜下來。
張田瞪大雙眼看著他,眼裡滿是恐懼。
陸橋緊張地問:「什麼償命?之前有誰死了嗎?」
張田眼睛不住地顫抖:「有誰死了?……你怎麼敢問這句話的……我們辛村被華水北騙去二十四個人,現在只有我,巴圖,和三朵活著……你們這些殺人犯,是怎麼敢問出這句話的……?」
第107章 遇見你是我一生中最痛苦的事
聞聲,陸橋用力敲了下桌子:「這是錄音筆。你說話都要負責任的,你知道嗎?」
張田明顯激動起來:「我沒有說半句假話!當年華水北的舞團——就是那個山南水北,沒錢了,她和她的團隊就想了那麼個辦法,以募捐的名義,搞了特別盛大的活動,去我們辛村收留所,收養了二十四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