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義徒然轉身,五官緊擰:「哈?!」指著自己,不可思議,「我在乎你那幾塊幾毛的??!」拿出自己的卡,「你知道這是什麼卡嗎??你說我逃票?!」
司機:「趕緊回來補!」
傅義剛一開口想說話,陸橋立刻安撫躁動的貓貓給他按下,一手按著傅義的腦袋,一手拿出手機:「好好好,您別激動,他逃的票我補。不好意思。」
傅義:「誰逃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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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倆人最後還是不情不願地坐在了最後一排的位置。
因為剛才那一鬧,傅義旁邊都沒人敢做。不高興地癟癟著個嘴,戴帽子的小黃鴨(少年公交車版)。
陸橋他旁邊,就好像是個接家裡不聽話小孩的哥。默默觀察了他得有一分鐘,然後緩緩開口:「你不會……沒坐過公交吧?」
聞聲傅義就惡狠狠地瞪過去。
陸橋瞭然,笑笑:「沒事兒。誰都有第一次。下次記得別逃票就成。」
「是那破機器刷不了卡。我沒逃,謝謝。」
陸橋只是笑笑,三言兩語敷衍著傅義說什麼都不想聽。把腦袋轉過去,公交車高高的最後一排可以正好看見前面所有人。
一開始上來的時候晃得傅義頭腳顛倒。
但十分鐘之後,傅義打開了窗,傍晚還算舒適的風從窗戶裡面透過來,吹起他鴨舌帽下鬢角微微飄動。倒是有種說不出來的舒服。
一開始傅義特不滿陸橋,本來想問的「你居然帶我坐這等交通工具」然後就慢慢變成說出口的:「為什麼要帶我坐這個?」
陸橋笑笑,肩膀挨著他:「為了找巴圖。」
傅義惡狠狠:「明明坐我的車也能到。又快又好。」
陸橋佯裝出恍然:「哦,是嗎,我剛才怎麼沒想到呢?」
接著手背上就是一巴掌。啪的一聲格外清脆,差點引來前排的倆小學生。
「趕緊說。為什麼?」
陸橋吃痛蒼蠅搓手,非常真誠:「因為我記得你說過。」
傅義皺眉;「哈?」
陸橋非常肯定:「還記得上次我陪你去嚴彬酒店嗎?在路上,我開車,你在副駕駛,正好我們旁邊停著一輛公交車。當時你就開窗,問我坐公交車什麼滋味。你當時的表情非常想坐。」
傅義非常嫌棄:「你小聲點。不知道的以為咱倆幹什麼勾當呢。」
陸橋哼笑,又用被傅義打紅的手重新握上他的手。然後另一隻手伸進衣服的口袋裡,扯出來一條白色的耳機線,傅義低頭一看:「這什麼?」
「MP3.」沒說完,陸橋已經解開耳機線,一隻耳機被塞進了傅義的右耳。塑料的外殼有點冷。
緊接著陸橋把另外一隻耳機塞到自己耳朵里。
他低頭點著手裡巴掌大小機器的一圈按鈕,啪嗒啪嗒的老式屏幕上亮起幾個模糊的字。傅義非常好奇地湊過腦袋,兩個小腦袋在公交車最後一排非常好奇研究著:「什麼上古時期老古董?你從哪個垃圾堆里撿的?」
陸橋反駁:「這是我新買的好不好!」
「新買的?上面的漆都掉了,你新買個屁!」
「那也是我從古董市場精心挑選的好不好?!」
「屁屁屁!」
然後傅義哼哼吧唧地雙手抱拳,把視線看向窗戶外面。流動的綠色和車輛行人在他面前的一方小小玻璃上划過。
下一刻,老式的耳機線里流出來光良的《童話》,還是音質不太好的那種。
陸橋:「以前我讀小學的時候,沒什麼娛樂的,每天就知道做功課吃飯睡覺上學,家裡學校兩點一線。當時我轉了很多次學,有的時候實在惹我爸生氣了,他就不給我派車,我就得坐很久的公交,每天早上一個小時。也沒有人跟我說話,非常漫長。」
「一開始車上小孩誰也不認識誰,也還好。然後後來我不喜歡和別人說話嘛,可能在別人眼裡顯得特奇怪,漸漸地就有人開始欺負我,那個詞叫什麼來著,小團伙孤立?」
聞聲,傅義立刻憤憤不平:「誰?」
陸橋連聲安慰:「過去了過去了。」
「有幾個孩子特討厭,但正好還跟我坐一班車。每次上車我都可痛苦了,他們看我一眼,說什麼話我都仔細豎起耳朵聽,但一聽就難受。然後當時有個對我很好的阿姨就給我買了個MP3,雖然質量不太好吧,但一個2GB的內存卡能下載幾百首歌。她跟我說,戴上耳機什麼聲音就聽不見了,就能好好走自己的路。」
「好像以後很多事兒我也真是這麼幹的。現在看來有點兒逃避吧,但以前那時候,車上聽歌的時間我真的覺得特幸福。真的。我人生里能回憶起來為數不多的時刻,真的。不知道為什麼,你當時看公交的時候我就特想帶你一起坐一次,我們並排,我——」
沒說話,傅義立刻打斷:「行行行,知道了,別矯情了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