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雲洲聽完,意味深長地看了林清棠一眼,「你打算怎麼辦?」
林清棠道:「我打算生下這個孩子。」
葉雲洲輕輕蹙眉,「他人都死了,你還要為他生孩子?」
林清棠心中默默道,謝塵沒死,他只是去拿機緣了。不過他不會說,免得再為謝塵惹殺身之禍。「我想生下這個孩子,也跟他無關。」
他把葉雲洲之前給他的鬼面法器還給雲洲,沒有法器,他的肚子就凸顯出來,但因為林清棠消瘦,衣袍又大,看著就跟沒有一樣。
他還了法器,說了聲謝謝。
葉雲洲道:「既然你要生,我幫你。」他知道林清棠會拒絕,補了一句,「無論你怎麼說,你安心去海島吧。」
林清棠又不是傻子,他和謝塵有段時日了,有時候,謝塵想要他的時候,眼神就會變得幽深,一句話不說就抱起他,把他摟到自己懷裡。
他熟悉這種喜歡人的感覺,當然也清楚葉雲洲對他的感覺。他既然拒絕謝塵,就不會接受其他人了。
葉雲洲要幫,自己也攔不住。
不過葉雲洲說是有人叫他來幫自己,會是誰呢?
……
……
萬妖崖底。
謝塵從熔岩中甦醒後,他低頭看了眼在自己手臂上的皮膚,那裡隱約浮現出暗紅色的紋路,就如龍形的脈絡,發著微弱的光芒,剎那間又消失不見。
在未甦醒的時候,他的識海一直困在一片混沌的黑海中。在那裡,他一直和那隻妖龍鬥智鬥勇,不僅如此,他體內的妖丹每日也折磨他,撕裂著他——他的眼前會出現無數的幻象,數不清的重影,他拿著自己那把沉淵劍奮力地殺,奮力地砍,那些死掉的幻象的鮮血噴灑在他的臉上。
只有殺戮,仿佛才能撫慰他的心。每當失去理智,發瘋的時候,他的手總會摸到一朵刻印的小花,這個時候,他就會停下來,抬起頭看著眼前的一切。
剛開始他甚至忘記了這個人是誰……
每當黃昏的時候,他就會坐在崖的山丘上,一邊沉思,一邊就這樣看著那些岩漿,看這些岩漿在池裡翻滾著,手裡撫摸這一朵花。
慢慢地,他平靜下來,想起來自己是誰,以及自己在想的那個人又是誰。
林清棠——
他的道侶是林清棠,他在等他回來。
從記起林清棠的名字開始,他和妖龍的對抗便發生根本性的改變。他開始占據上風,開始變得遊刃有餘,一次又一次地順利壓制妖丹的暴動,煉化妖龍的力量。他開始慢慢地吸收了這些妖能,融合併且運用這份足以讓這個修真界都震顫的能量。
這期間,他還嘗試煉化心魔,只不過也許是體內的妖能太過強大,那個謝不然竟被發瘋的自己殺死了——當然也不止他一個,還有其他心魔出現,都被自己殺死了。
殺死後也好,他想,免得這個心魔和自己搶人。
殺了心魔後,他便衝出妖龍給自己設下的禁錮,完全地甦醒,宛如脫胎換骨。
但他還不能出去,他還要完全地馴服這隻妖龍,前面是識海內的馴服,現在只是就當靈獸一般,就像馴服那隻三級妖獸驚鳶一樣,他也要收用這隻妖龍。
也許是對抗了太久,他的面容顯得更為俊冷,但每當摸到劍柄上的小花,臉上就會動容一分。
也不知過了多少個時日,這一日,他撿到了一個瓶子。
他知道這個瓶子,這是林清棠的,是他的集火瓶。瓶子裡有地圖,二十萬靈石,一堆丹藥,以及一張傳音符。
符上寫著,「你一定要活著,另外,我們到此為止吧,祝你順利!」
謝塵默不作聲地看完,把東西收好。什麼叫到此為止?兩人發生了這麼多,又如何到此為止。又為什麼到此為止?
每一個纏綿的夜晚,每一個患難的日子,點點滴滴都刻骨銘心。
他一點也不相信林清棠說的話。
要分手?可以,當著他的面跟他親口說。他知道他的棠棠一定捨不得,他也只敢寫寫小紙條。
他要回去。這一次回去,他會護好他,不會再讓他處於這種困境中了。
他伸出手,感受巨大的靈力在手掌積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