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關上窗戶就好了。」
找不到反駁的藉口,池鏡花借坡下驢,直接把窗戶合上。
至此,屋外的雜音也被阻隔不少。
就在此時,有輕微的腳步聲傳來,池鏡花立刻轉過身,後背緊貼著冰涼的牆壁,抬頭撞見驀然靠近的奚逢秋。
少女的身形正一點點被他的黑影所吞噬,四周盈滿他身上傳來的血腥和清香。
池鏡花頭有種頭皮被什麼給拉扯著,抬頭與他對視,感到前所未有的緊張,卻竭力維持正常的樣子。
「怎麼了?」
奚逢秋笑道:「不抖了。」
池鏡花眨著眼睛,理所當然地道:「因為不冷了啊。」
「那就好。」
柔和的光線下,奚逢秋眉目如畫,一字一句如潺潺春水繾綣著細膩的溫柔。
「畢竟,你要是因怕我而發抖的話會很麻煩。」
池鏡花不得不承認,自己對他還是有幾分忌憚的。
雖然奚逢秋相貌極為好看,但他那捉摸不透的性格總是令她在走鋼絲般的提心弔膽。
她只希望可以跟他多多相處,也許就能找到應對之法。
或是想要進一步了解他的心情過於強烈,池鏡花絲毫沒有知覺到奚逢秋藏於眼底的情緒涌動,鬼使神差般的開了口。
「哪裡麻煩?」
「因為我討厭旁人畏懼的神情,會讓我忍不住想殺了他。」
哪怕話題內容觸及最為敏感的「生死」,他的聲音極為輕柔,仿佛只是在訴說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情,還煞是好聽。
只有池鏡花震驚到什麼聲音也發不出,也忘記了思考,只剩本能反應。
濕漉漉的髮絲還在滴水,奚逢秋一言不發地凝視著池鏡花,面頰不見一絲血色,五官卻驚艷絕絕,活像一隻攝人心魄的水鬼。
水鬼的藍瞳孔倒映出少女驚詫的神情,下一刻,血紅的耳飾輕輕搖盪,他微微彎腰,故意整張臉湊到她跟前。
身後已無路可退,池鏡花卻還是下意識地抓住牆壁,只恨自己不會穿牆之術。
奚逢秋卻好似被什麼給逗樂,陡然彎起了雙眸。
「嗯,就像池姑娘現在這般。」
第7章 我的名聲並不好。
不知哪裡又惹到了他,有時候,奚逢秋就會像現在這般會毫不避諱地展露對她的殺意,就像一把懸在高空會隨時刺下劍刃。
池鏡花全身冰涼,呼吸間,皆是淡淡血腥,如一層不透氣的透明薄膜包裹住她全身。
閃電乍起,照亮四周,雷聲緊隨其後。
在一道道沉悶的雷聲中,池鏡花安撫好自己,待雷聲消散,她稍稍抬起頭,一臉迷茫地眨著眼睛。
「你說什麼?」
燭火微晃,模糊一切。
奚逢秋的表情愈發疑惑,他歪起腦袋一眨不眨地打量池鏡花,可惜未能獲取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沒聽清嗎?」
他的聲音很輕很輕,似從遙遠的天邊飄來。
池鏡花神情自若地點了點頭,「嗯,方才雷聲太大,所以我
沒聽清。」
她睜著仿若裝著星空萬物的亮閃閃的眼睛,完全看不出任何異常,或許正如她所說的那般——她壓根沒聽見。
就當是這樣好了。
奚逢秋沒有重複原先的話,而是靜靜聆聽屋外雜亂無序的雨聲,微笑著點頭,同意她說的一切。
「說的也是,這雨好像越下越大了。」
說罷,他主動退後半步,留出一個人的空隙,神色再次恢復到白日裡那彬彬有禮的模樣。
「那池姑娘,我就不打擾你休息了。」
池鏡花咬了咬唇瓣,身體繃直,沒有說話。
「這個。」
奚逢秋伸出手,露出一截蒼白的手臂,甚至隱約可見青紫色血管,隨後慢慢將布巾遞給她,臉上掛著一抹溫暖的笑容。
「多謝。」
他沒有用布巾止血,所以布巾的大部分依舊乾淨。
池鏡花低頭輕道了句「不用客氣」,接過布巾時無意看見奚逢秋的傷口雖已不再流血,但鮮血早已染紅他的左肩白衣,乍看之下如一朵火燒的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