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逢秋已記不清上次體會到這種感覺是在何時,但當他重新感受到痛覺,第一直覺是抗拒,生理和心理都在抗拒。
「別碰……」
他的聲音很輕,似在顫抖,臉頰上的月牙陰影也在不停顫動,看上去很好欺負的樣子。
「哦……哦,好,好。」
有些尷尬地意識到不妥,池鏡花計劃立即縮回手指,不想在後撤時被白絲再次扯回,一不留神指尖直直按住他的傷口,溢出的血跡已蓋住她指尖硃砂的顏色。
涼意和疼痛交互,奚逢秋抑制不住身體顫抖了一下,淺藍色的霧氣慢慢成為水氣氤氳在眼底,有輕微的喘|息聲傳來。
他到底是怎麼了?
不過是碰了一下他的傷口,怎麼反應這麼大?
池鏡花心中疑竇叢生,但還是連連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我真不是故意的,是你纏得太緊了。」
纏住她的繃直白絲,雖然無害但也解不開。
池鏡花試了幾次最終放棄。
她已竭力避免再接觸他,可有束縛在,就不可能離他很遠。
「這個,能解開嗎?」
話音落下,奚逢秋垂眸看著她,沒有回應,睫羽卻止不住顫抖,頓時,所有束縛皆化為齏粉。
原來是可以鬆開的,區別在於奚逢秋的意志。
池鏡花立刻往後退,在和他保持安全距離的前提下,悄咪咪地觀察他的表情變化。
當臉頰的柔軟褪去,傷口疼痛不再,奚逢秋波動的情緒逐漸趨於平靜,看上去已經恢復如初,只是長睫垂下,不知在想些什麼。
池鏡花左看右看,實在瞧不出什麼門道,但又覺得他和之前有點不大一樣,心不在焉的樣子,就連晚飯期間她去敲門也無人應答,可燭燈是亮著的。
明顯是不想搭理她。
太奇怪
了。
池鏡花想不明白自己究竟是哪裡得罪他了。
分明是奚逢秋提議要教她的,短劍雖是她挑選的,可也是在他默認的情況下,她還沒怪他把她當成紙人隨意拉扯四肢,他倒還生氣了?
池鏡花決定不管他了。
穿過幽暗寂靜的長廊,池鏡花從他門口經過,回到自己的房間,抱著被子毫無負擔地沉沉睡去。
長夜漫漫,奚逢秋卻無心睡眠。
房間裡,門窗緊閉,隔絕外界一切。
忽暗忽明的燭火將他坐於窗前的身影無限拉長。
奚逢秋眼神空洞地一眨不眨地盯著破舊窗欞,窗外風聲滔滔,他卻什麼也聽不見,一遍遍回憶白天所發生的事情。
所謂疼痛——並非是他的錯覺。
但是……
好奇怪!
好奇怪!!
好奇怪!!!
當長久不曾體驗過的痛處瞬間襲來,他的直覺是躲,躲在一個相對安全的位置,最好是可以保持現狀。
仿佛這才是正常的。
可不知為何,現在,身體似乎無比渴望那種異常的疼痛。
他摸向了戴著耳鐺的耳垂,想起年幼穿耳洞時的場景。
不知從何時起,他開始感受不到疼痛,為了驗證這一事情準確性,一日午後,他在無人時故意用長針戳穿耳垂,血流了很多,染紅了整隻肩膀,可他依舊感受不到任何疼痛。
母親得知此事後神色訝然,很快便露出憎惡的表情,大罵他是個「瘋子」。
好巧,他也這麼覺得。
否則,怎麼會一點也不疼呢。
接著,他又按住臉頰的傷口,未經過處理的傷口再次流出了鮮血,順著他的指尖緩緩流淌,滴在木板上。
奚逢秋僵硬地垂下眼睫,宛如深海的雙眸映出指尖觸目驚心的血跡,停頓幾秒,他忽地困惑的歪了歪腦袋。
——怎麼還是不疼?
為了尋求一絲疼痛,奚逢秋毫不猶豫地扯出細線,用力握住,鋒利的武器割破他的指尖、掌心、手腕,卻仍舊感受不到一絲疼痛。
為什麼?
為什麼??
為什麼???
奚逢秋無力地垂下手臂,傷口溢出的鮮血順著手腕就向指尖、砸向地面,開出一朵朵艷麗的毒花。
他不可避免地又想到池鏡花。
對了,是被池鏡花碰了一下傷口才疼的。
所以他需要人的觸碰。=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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