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微笑著,仰起頭,隱隱可見其肩上的傷口,更為準確地說,是有誰故意盯著黑妖造成的傷口攻擊他。
池鏡花心頭一顫。
她下意識地順著他的視線望去,只看見白鶴正立在屋頂上,一邊伸著雪白的脖子一邊轉動眼珠,似在尋找什麼。
「奚……」
池鏡花正要喊他,忽然聽到一道奇怪的響聲,待她低頭,發現有兩枚染上血跡的銅錢一前一後滾到她腳邊。
好像哪裡不太對勁。
第31章 可以用力一些。
為保持冷靜,池鏡花連做了兩個深呼吸。
包裹著淡淡香氣的鐵鏽血腥無孔不入,猶如空氣中浮著一層透明薄膜,越是呼吸,血腥便爭先恐後地攀附而上,極速遊走在身體四周。
池鏡花咬了咬唇,沉默彎腰拾起銅板,當她將兩枚銅錢遞給奚逢秋時,見他緩慢伸攤開修長五指,輕輕笑了下,濺落臉頰的幾滴不規則的斑駁血跡在日光下格外醒目。
「多謝。」
話語落地時的尾音微微上揚,語氣中似夾雜著難以克制的興奮,但待池鏡花卻極為有禮懂分寸。
池鏡花淡定垂下眼睫,輕聲回了句「不客氣」,轉而掰開男主的手指,將玉佩輕輕放置女主身邊,這樣一來,女主醒來就能回到玉佩里,避免被陽光灼傷。
不過,在她握住玉佩時,驚訝發現指腹不知何時沾上鮮紅的血,應是從銅板上不小心剮蹭下來的。
待她做完這一切回過身時,看見奚逢秋衣袂輕揚,蒼白的面頰帶著清淺的笑意,正靜靜凝視著她,見她回眸,眼底笑意更深。
似乎一直在等她的樣子。
池鏡花不明所以,但很是好奇這裡究竟發生過什麼。
「那邊。」
正思索著,奚逢秋忽微抬食指,指著不遠處,以輕輕柔柔的聲音發出誠摯邀請。
「要一起過去嗎?」
池鏡花循著他指尖的方向望去,是連接另一處宅院的長形走廊,此刻正值午間,但不知為何,光亮卻透不進去。
她猶豫地「嗯」了一聲,與奚逢秋並排而行在幽暗的走廊,頭頂上方時不時傳來白鶴鬧出的清脆鶴唳,是他在給奚逢秋指明方向,鼻間也縈繞著濃烈的血腥。
她微微扭頭,瞥見奚逢秋肩胛處崩裂的傷口,垂下腦袋,不停摩挲指尖的血跡,腦海中突然閃過一個念頭。
——男配是不是又犯病了?
銅錢應是為了占卜,他占卜就只能有一個目的:殺衣服鬼。
所以,他是故意放走衣服鬼的嗎?
就跟在山上一樣,是為了將對方引到特地的場所然後獵殺。
那他們現在要去的地方應該就是衣服鬼的藏身之地,即他給衣服鬼所占卜出的死亡之所。
真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
「池鏡花。」
毫無來由地忽然喚她一聲。
池鏡花疑惑地偏過頭。
佩在少年左耳的耳鐺悠悠搖曳,他極為漂亮的眉眼蘊著淡笑,臉上的血跡早已乾涸,傷疤淡去不少。
「你是在害怕嗎?」
「啊……啊?」
池鏡花一時沒反應過來,回過神來發現自己的心跳確實不大正常,但並非全都由於懼怕,還有出於對男女主的擔心。
「不是,我只是有些不明白你為何要這麼執著占卜,明明結果都一樣……」
都是死,為何要糾結死在哪裡,這是池鏡花一直所不能理解的。
似是想起什麼,奚逢秋忽然輕笑一聲,去一陣陰風掃過她耳畔,長睫下的雙眸是難以掩飾的愉快。
「也許是因為很有意思。」
說罷,他抬起右手,狠狠按住肩胛的傷口。
果然沒有任何知覺。
在遇到池鏡花之前的很長一段時間裡,他沒有痛覺,所以也不會痛苦,但看別人痛苦是他最大的樂趣之一。
但是,直接殺,很沒有意思。
可他不明白。
為什麼只有池鏡花可以給予他疼痛,而別人不管是人還是妖,哪怕給他造成無數傷口也無法帶來一絲痛楚。
這種感覺很奇妙。
至少,令他有種活過來的感覺。
就如同占卜殺人一樣。
池鏡花不說話了。
事實上,在問出這個問題之前她就猜到奚逢秋會這樣回答。=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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