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直叫人一頭霧水。
池鏡花不明所以地眨眨眼,怕吳清澤跟他們家裡的其他人一樣出事,趕緊拖著奚逢秋一塊往他住處趕去。
木門虛掩著,池鏡花猶豫著推開房門,冷風中飄來一陣濃重的血腥,鑽入鼻腔直達人的天靈蓋,一股膽戰心驚的惡寒由腳底突兀生起。
她顫顫垂下眼睫,注意到腳下一灘醒目的鮮紅,藏青色的屏風後,還有兩個丫鬟正跪在地上認真仔細地清理擦拭血跡。
怎麼回事?
池鏡花下意識望向身側。
雖然看上去很像奚逢秋會做出的事情,可他昨夜一直與她待在一起,他們彼此相擁的觸感應並非幻覺,所以,他應該沒有時間做這些事情才對。
大約察覺出她的想法,少年笑著歪了歪腦袋,眼底唯獨只倒映出她的身影,表情煞是純良無辜。
「若我要殺他,一定不會留下這些痕跡。」
「……」
她竟無法反駁。
池鏡花在心裡默默給他打上個標籤:完美的職業殺手。
正思考這灘血跡究竟怎麼一回事,拐杖與地板碰撞聲響起。
池鏡花抬頭看見吳清澤在趙星瀾的陪伴下從裡屋走出,衣上一塵不染沒有任何傷口,倒是旁邊的男主,手臂包紮個嚴實,隱有絲絲血跡滲出。
更讓人費解。
「池姑娘,你來得正好。」
趙星瀾眼睛一亮,一個箭步走到她跟前,取出一張沾著血跡懸賞令,「這個,能否幫趙某交到衙門。」
【內容:請幫我手刃仇人】
【地點:落雪山莊後門狗洞前】
懸賞令還蓋上了懸賞司「已完成」的紅色印章字樣。
而所有已完成被封存的懸賞令,懸賞令和衙門都留過檔,也就很容易查出發布和接懸賞令的人是誰。
池鏡花一眼就猜出發布懸賞令的人極有可能為雲霞。
此事也得到趙星瀾的點頭認同。
他捂著受傷的右手臂,眉頭緊鎖,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這是懸賞司已經封存的懸賞令,當我拿到時正要把這件事跟吳公子說,不想碰到雲霞,大概是做賊心虛,她抬手就要搶懸賞令,雖沒讓她得逞,卻不慎讓她逃了,所以,池姑娘,還要麻煩你跟奚公子將這張懸賞令送至衙門,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解釋清楚,讓官府派出捕快協助搜索。」
可以倒可以,而且池鏡花能理解為何趙星瀾要選她跟奚逢秋送懸賞令去官府,無非怕雲霞半路又殺出搶奪犯罪證據。
只是,懸賞司制度已設立多年,這就表明衙門已默許這類事情存在,那官差為何要聽信片面之詞選擇幫助他們呢?
似看出她心中疑慮,吳清澤颯然一笑,不知為何,笑容里透出幾分苦澀與不甘。
「池姑娘不用擔心,我以前做過縣尉,想必那官府衙門會賣我幾分薄面。
「而且,落雪山莊傳出鬧鬼傳言對整個縣鎮都極為不利,我相信他們會有自己的判斷。」
他的這兩句話暫時說服池鏡花,可她仍舊心存疑惑:雲霞到底為什麼要這麼做?她跟落雪山莊這些人究竟有什麼深仇大恨。
當池鏡花有意提及這個問題,瀰漫在吳清澤眼底的歉意愈發明顯。
「是我的錯……」
他的聲音愈低,熾熱的視線緊盯著坡腳的右腿,「其實這是我也是方才才想明白,我的這隻右腳是在一次比武中受的傷,我雖受了傷,可卻失手殺了對方……」
而這個人,恰好為雲霞的親哥哥。
在她的哥哥離世不久,她的父母也相繼去世,只剩雲霞一人被她姨媽一家所收養,所以在一開始,錢管家才沒有查到她真實的家庭背景。
基於此,池鏡花猜測,雲霞是把自己家破人亡的結果全部歸於吳清澤,所以也要讓他經歷同等痛苦。
痛苦……
不知為何,池鏡花覺得這兩個字離她很近,正如幸福的的對立面即為痛苦,兩者其實並無明顯的界限,只在於認知。
可她喜歡的人偏偏認知極度不正常。
或許,她應該想個辦法。
池鏡花想讓他的這種幸福延續下去。
她緊緊扣住他的手指,同他一道穿梭在街上,快速把懸賞令送到縣丞手上,完成男主交代給她的任務,接著把他單獨拉到無人池塘邊,已等不到回房。
「奚逢秋,我想跟你說一件事。」
塘面的冰塊依舊結得很厚,清澈的水面疑似凍著幾條來不及沉入水底的鯉魚。
陽光明媚,四周寒風簌簌,少女臉頰凍得通紅,烏黑的髮絲在冷風中飄揚。
她仰著頭望他,雙眼在陽光下亮閃閃的,神情前所未有地認真。
「你不是想知道我的身世嗎?我可以告訴你。」
在去往衙門的路上,池鏡花便一直在想這件事,「決定坦白」是她深思熟慮後的答案。
正如過去說的那樣:只有在男配對她產生愛意的時候才能坦白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