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一樣,可也不至於不一樣到非此即彼,有這沒那吧?」
「可你也不能在拍碎又扔掉了這麼多漢姜後再來告訴我味道其實還不錯,我們都放吧。」
「可我沒有——」
「你是沒有,我也信你,可其他人呢?一碗魚湯我們兩個人一起就能燉完,一個國家我們也能兩個人治嗎?」
阿拓被諸葛承的話噎在那裡,他不甘地想說點什麼來反駁一下,可嘴唇動了幾下後終究還是沉默了。
而諸葛承也不再說什麼,只是又拿起那把刀開始收拾那條魚,但是他下刀刮魚鱗時那種泄憤一樣的動作卻又映出他此刻內心絕沒有臉上表現的那般平靜。
因為刀刮的用力方向不對,一從魚鱗卡住了刀背,諸葛承蠻狠地來回拉扯了兩下後只是濺起一片魚鱗彈在了他臉上,他也不伸手去抹,只是露出仿佛被條死魚欺負了的委屈表情,紅著一雙眼睛狠狠地盯住那條魚。
「還是我來吧。」
阿拓從背後上前握住諸葛承的手腕讓他慢慢地放下手裡的刀,他側過頭低下一點,從斜後方的角度剛好能看清諸葛承已經發紅了的眼尾。如今的阿拓已經再見不得諸葛承的眼淚,只好想辦法打發他去做點別的好讓他不再去想這些亂七八糟的事。
「你去掰一塊姜,再挑點胡荽洗淨了,今兒個這碗湯我就是非要兩樣都放,我不信這兩樣融不到一起去。」
「行,就聽你的。」
然後這倆人不再言語,廚房裡只有偶爾阿拓刀跺砧板或是諸葛承洗菜時帶起的撩水聲,他們倆用一種近乎虔誠的態度準備著面前的這一碗小鮮。
諸葛承升起柴火,將熬湯用的瓦罐架在火上,扔進仔細洗好去皮又切了片的姜,又卷了一把蔥段同樣扔進瓦罐底部。而阿拓則適時地從一旁將處好的幾尾魚整齊地碼放在蔥姜之上,又從旁邊水缸里盛了幾瓢諸葛承煮茶時才用的山泉水倒進罐子。
諸葛承用蒲扇小心地控制著火候,不要讓湯汁過分沸騰從而破壞了魚的整體賣相,阿拓就順勢坐到諸葛承旁邊看著他搖扇子,看著火光在那張讓阿拓怎麼都看不膩的臉上打出斑駁的光影。
慢慢的,魚湯的香氣開始充斥整個房間,諸葛承打開蓋子讓阿拓檢查了一下,文火慢燉之下魚湯的湯汁已經變得奶白,阿拓抓起一把鹽投入罐子裡又用一柄木勺小心地攪勻了。待到確定這湯已經好了時才將早已摘好剁碎的胡荽末灑在了湯上。
阿拓在自己和諸葛承的碗裡分別盛了一整條鯽魚,早已燉的酥爛的魚卻因為諸葛承的火候控制地恰到好處而仍舊保證了整條的完整。阿拓用勺子舀出湯汁蓋過鯽魚,白色湯汁上恰到好處地浮著幾滴燉出來的油花,而青綠的胡荽末混合在這些油花中間隨著湯汁的晃動而慢慢飄散,讓整碗魚湯多了許多生氣。
阿拓自己先嘗了一口,這碗魚湯的味道超乎他想像的好。久燉之下蔥姜的辛味已經散了,而魚腥味也同樣被遮蓋下去顯得湯汁鮮美而濃厚,而在那之上胡荽的香氣跳脫出來,幾乎半生的香草帶著微微辛辣和些許藥材的清新讓整碗湯喝起來鮮而不膩。
「阿承,嘗嘗,很好喝啊。」阿拓的語氣裡帶著一絲急迫,他想證明的不僅僅是這碗湯的美味。
諸葛承同樣也嘗了一口,也因為這驚艷的味道而眼睛一亮,即使以他刁鑽的口味也不得不給出這麼一個中肯的評價。
「嗯,好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