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睜開眼睛後一動也沒動過的阿拓猛地翻身坐起,一把將毛小豆帶進懷裡拉著他將他們的位置換到了船艙的另一邊。
毛小豆的身體沒有來得及做任何反應,兵家傳人那一瞬間由靜至動的轉換快到就像是什麼猛獸捕食的剎那。甚至毛小豆屁股已經坐到另一邊了腦子裡還在想剛剛到底發生了什麼,所以比起被強制換了位子的氣惱,他的反應更偏向於疑惑。
「那裡,有隻蜘蛛。」阿拓回答得冷淡平常,好像不知道他剛剛的那一串動靜的嚴重程度遠勝過一隻蜘蛛可能產生的威脅。
毛小豆眼神上下找了一圈才找到那隻小蜘蛛,但它實在是太不起眼了,不起眼到若它自身有智慧懂思考,也會反對剛剛這倆人因它而起的大驚小怪。
「阿拓,那隻蜘蛛沒有毒。」可是法家傳人依舊一板一眼,即使誰都看得出那隻蜘蛛並非問題的關鍵,但他仍舊試圖用道來說服阿拓他們不必這樣過度反應。
「那裡,有隻蜘蛛。」然而阿拓依舊選擇一條路走到黑。
因為阿拓也不知道怎麼解釋他自己剛剛的反應,他也不至於不知道那隻蜘蛛沒有一丁點的危險,可是殺氣傍身的兵家傳人剛剛卻想放過那隻沒斗過天地的蜘蛛,所以他選擇了躲開它而不是摁死它。那個「良善」的選擇或許可以解釋成從夢境裡的母親那裡延續而來的慈悲,然而卻不能解釋他既不出言提醒毛小豆,也不簡單地拉一下對方讓對方小心,而是用這種極其不必要的姿勢抱著對方躲開。
阿拓甚至還能在腦海里描繪那個短暫的擁抱,毛小豆的呼吸一向輕柔,卻在被他拉進懷裡的那一刻里一口氣息與他擦身而過。外表冰冷的少將軍的呼吸卻依舊是溫熱的,阿拓甚至覺得若他現在手指拂過自己的頸側還能摸到屬於毛小豆的餘溫。
這一串的行為決定和想法裡面,大概有什麼已經不對了吧。
「兩位客人,我們到了,從那邊船頭上岸,兩位注意腳下,小心一點。」
此時的船家恰到好處的開口時機打破了他倆之間開始有些變得漫長的沉默時間,於是阿拓和毛小豆都感激地看了船家一眼。
阿拓率先起身走到船頭,他甚至連傘都沒來得及拿,像是迫不及待要逃離這個讓什麼開始變得不對了的空間。毛小豆則是倒過來,他小心地收拾了兩個人的傘,還有空和船家道了個謝,才撐開其中一把從後面趕了上來。
「把傘拿去。」毛小豆伸出手舉著傘想要遞給阿拓。
船家撐著船擼將船靠近了碼頭邊的青石堤岸,船頭靠上堅硬岸邊時發出咯噔一聲,連帶著整條小船一起晃了一下。手舉著傘姿勢擺得大開大合的毛小豆被那一晃帶偏了重心,船頭狹窄又沒處調整腳步,他慌忙間只能靠一把傘試圖維持自身平衡。
「德衍!」
阿拓很自然地上前拉住了毛小豆,因為對方舉著傘,他沒有選擇去拉舉傘的手腕而是低下頭穿過傘下勾住了毛小豆的腰。毛小豆看起來驚慌失措,不知是因為覺得自己快要失去平衡落水,還是因為光天化日裡被另一人靠拉著腰從落水邊緣硬生生地掰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