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之前跑去找人的親兵終於帶著他覺得能解決爭端的人回來了,那位來時路上只是埋怨為什麼今天沒有離開大營的將軍到現場時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說燕將大興的人死不瞑目地倒在地上,他們那位不可說的美麗小王爺一身是血站在屍體面前用冰冷眼神望著他。
此時的高蓋和宿勤崇互相對望了一眼,在剛剛那個武鬥的場面里這兩位謀臣實在算不上出了力。
在如此重要的謀反場合里全程幾乎都是靠他們投靠的慕容沖自己完成的,而另一個居功至偉的角色居然是一個來路不明的少年人。擔心自己另投主人後沒有足夠功績證明自己的兩人知道,此時再不發揮自身才能就只會被新主人拋棄了。
「北濟王昏聵無能,執法嚴苛,致使軍營上下人心浮動,聲望大損,非是明主之相。燕將大興,大興不在北濟王,而在中山王。你等還不快來拜見王爺,到時從龍之功定有你等一份。」
兩位謀臣開始發揮自己的口才,把慕容泓批得體無完膚,又把慕容沖捧為天人。反正慕容泓已經是一具屍體了,而屍體是無法為自己辯解的。何況生前的慕容泓在這座軍營里也著實算不上有什麼人望。
越來越多的官員聽聞異變趕來了,可是他們來時萬事已經塵埃落定了。先來的還趕得上對著慕容沖表了一番忠心,後來的只輪得到對著高蓋和宿勤崇兩人喊口號了。因為慕容沖看著大局已定後就趕緊叫了一名軍醫拉著阿拓退回他的帳里去了。
這場在高蓋和宿勤崇事後想來荒唐到兒戲的謀逆就這麼匆匆開始又莫名結束了,雖然少了縝密的謀劃,小心的演練和從容的執行,但好在以結果來看,它總算還是一場成功的謀逆。除了參與謀逆的三人變成了四人,而那個第四人現在是他們主人的座上貴賓以外。
阿拓任由軍醫給他的左手進行包紮,全程動也不動一語不發,好像一座沒有痛覺也沒有反應的石像。
倒是慕容沖憂心忡忡地望著軍醫,一會問對方這傷要不要緊,會不會留疤,恢復時要注意點什麼,又時不時地望向阿拓,小心試探地問他疼不疼。慕容沖連語氣都不敢大聲,就好像不得阿拓允許他擅自開口詢問是一件多麼唐突的事情一樣。
而此時的阿拓雖然面無表情,內心卻是煩亂的要命。他根本不敢抬頭去看慕容沖的表情,剛剛他們無意間對上眼時阿拓被那雙熾熱的眼睛嚇到了。這根本不在他們的計劃里,他只是按照事先和諸葛承商定的那樣,試圖挑起高蓋和慕容泓兩邊的矛盾看看能不能坐收漁翁之利而已。
當有了一定的巧合和天意輔助,結果遠遠好過他們的預期,而他參與這場謀逆也只是因為雙方暫時有了共同的敵人而已。至於救了慕容沖,那更是一個完全的意外。在阿拓看來他已經在這場局裡下了賭注了,而且眼看著要贏了,難道這時候他會坐視莊家出什麼意外讓他到手的錢財全部打水漂嗎?
可是那眼神太過於渴望了,阿拓見過那樣的眼神,在他和諸葛承相處時不經意間瞥見鏡子裡倒映的自己的時候。知道那個眼神是什麼的阿拓完全不知道該如何處當下的情況了,所以他笨拙地拒絕著,試圖用誰看都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漠來對抗那個過分熱烈的眼神。
然而慕容沖仿佛看不見那顯然的拒絕,還要貼上前來,為了和坐著的阿拓維持同樣的視線高度,剛剛已經掌握了軍中大權的慕容沖在阿拓面前蹲下,握住剛剛被軍醫放下的已經包紮好的阿拓的手,強行讓他們那一雙冰冷一雙熾熱的眼神在空中相遇。
「不想答那些也沒關係,能先告訴我你叫什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