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現在只剩最後一種了,星相是對的,我也看對了,好比,那上面寫著,我明天就要死了。」
「阿承!別說這種話!」阿拓可以不信命,卻不喜歡諸葛承這樣咒自己。而諸葛承只是揮揮手表示無妨就接著說了下去。
「我能看對星相就已經是人中龍鳳了,你難道還能指望我會有能力改了它們嗎?於是現實變成了對我來說,我和一般人不一樣的地方也就是我一抬頭能看見天上寫著『你要死了』幾個字而已,這除了讓我剩下的日子變得愁雲慘霧以外還有什麼別的好處嗎?」
「可天上也不會僅僅只有壞事啊。」阿拓依然試著爭取一下。
「是,天上也會寫著,諸王已經滅了,帝星就要出了。假設我真的看懂了,那顆帝星上真的寫著你的名字,我也告訴你了。難道你就能從此不作任何努力,只躺在那裡等著皇袍加身嗎?而既然無論如何該做的那些事你都會去做,無外乎能不能事先知道一個結果罷了,那麼那個結果就是事後才知又能如何呢?」
「但如果,你能看清帝星是哪位,你會不會……」
「阿拓,諸葛家的人出仕憑的是自己的本心,不是天上的星星。他老天爺就算明擺著要哪位當皇帝,不合我意的話又能逼我做什麼呢?我也不是一定要出仕了才能活下去。」
類似的話題阿拓和諸葛承這段時間以來談過很多了,所以早知道是這種結果,阿拓也並沒有太過失望。
「所以不管我怎麼看星相,看得對不對,結果都只是和不看一樣或者更糟糕,那既然如此,我為什麼還要花那麼大的心思去學要怎麼看呢?」
聽了諸葛承這番話的阿拓也不再糾結,而是同諸葛承一樣靜靜地望著星空,也許那裡寫著無窮宇宙和人世間的所有道,也許那裡根本什麼也沒有。不過阿拓已經無所謂了,他只是純粹的,用一種欣賞美的角度去欣賞星空,那樣的話,即使身為大凶之兆的流星雨其實看起來也很漂亮。
慕容沖在過年後的正月里就正式的加冕成了燕帝,而那個燕興的年號也被他廢棄換成了更始。現在真正成了皇帝,形勢又一片大好的慕容沖身邊圍滿了各種獻殷勤的人,但在偌大的阿房城裡,慕容沖依舊覺得天氣和那天得知阿拓的死訊時一樣的冷。
接下來的數月里,長安的情況愈發地捉襟見肘。
過了幾個月後慕容沖大概是終於接受了阿拓死在了長安的事實,於是對於奪走他性命的天王恨得格外徹骨。燕軍整個將長安城層層包圍,連以前那些被兩邊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放過的商隊都不再能夠通行。
幾個月沒有任何進項的情況下,長安城內的糧倉開始不斷告罄。而到了四月里,一場巨大的饑荒席捲整個長安城,而在集體的生存危機面前,大多數人的人性這種道德層面的東西根本堅持不了片刻時間。
「阿承,你看見沒有,隔壁院子裡來了個從沒見過的孩子。」
阿拓說這句話時的情緒很低落,長安城裡宅邸的布局即使是一般百姓家,在外面那些小城小鎮的人眼裡看來都是少有的大戶人家。可是大戶人家的存糧也都有底,而天王現在連手下的將軍要上陣時都只能分到一口肉食。諸葛承甚至聽說有人將這口肉含在嘴裡回家分給家裡的病弱妻小吃。
而諸葛承和阿拓他們還是託了那些機關的福,諸葛承的機關巨鳥隨意在夜深人靜的時候飛出長安城去野林子裡抓個什麼獵物回來就夠他們吃上兩天了。但即使有這種手段,諸葛承也不敢告訴包括天王在內的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