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毛小豆等了一會,沒有任何回應。
「嗯……」毛小豆呻吟著撐起自己的上半身,然後俯身過去想檢查阿拓的情況。但是洞裡太黑,他什麼都看不清楚。
「光,咳咳……咳……」一個字讓毛小豆又在那裡咳得驚天動地,但至少他能看清阿拓的情況了。
阿拓的臉色是完全不正常的潮紅。毛小豆伸過手去探了探阿拓的額頭,他的體溫比起自己第一次在虎牢關遇見對方時更加高了些。毛小豆都不用號脈就知道阿拓現在的情況很危險。
毛小豆借著些微光亮的照射看向阿拓的胸口,還有一截短短的箭杆豎在那裡。毛小豆手探過去摸了摸,傷口周圍的衣服依舊是濕的,好在他自己昏迷得還不算太久,那一切都還有得挽回。
寒鐵箭頭入肉時速度太快,所以阿拓的外衣上只是破開了一個很小的口子。也不知道是因為布料浸了水之後不太好撕扯,還是毛小豆自身太過虛弱所以手上沒有勁,他努力了半天也沒撕開阿拓傷口周圍的布料。
所以毛小豆只好低下頭湊到阿拓胸口,用牙齒咬住勉強被他的雙手撕開了一點點的那個口子,雙手固定住阿拓的身體,然後用力朝後仰頭。幾次努力之後,終於傳來一聲響亮的布料撕裂的聲音,阿拓那個被箭頭沒入的傷口終於呈現在了毛小豆眼前。
只是做了這麼點事情的毛小豆卻喘得像是就要厥過去了一樣,他不得已用自己的指甲掐著掌心的軟肉好讓自己不會昏過去。毛小豆就這樣喘了一會,讓自己攢了一點力氣,順便檢查了一下阿拓的傷口。
對於這種身有見血傷口的人來說,泡在黃河水裡就和泡在毒藥里沒什麼區別。就在毛小豆昏迷的這點時間裡,阿拓的傷口表面被完全浸濕的衣物包裹著,就像是長時間泡在水裡那樣腫脹成各種看起來不妙的形狀。
傷口表面那裡倒是沒有再流血了,但是污濁的黃河水讓傷口的周圍看起來一片狼藉。好多泥沙一樣的顆粒嵌在被箭杆撐開的創口周圍,毛小豆用律令術製造的光亮太暗,讓他看不清傷口四周泛黃的液體到底是在流膿還是沒幹的黃河水。
本來應對阿拓的箭傷,軍營里有一套標準的急救術的。
問題是他們倆現在倒是回到漢人地界上了,但毛小豆除了知道他倆在黃河邊上的某個洞穴里以外什麼都不知道。這裡既沒有人也沒有藥,毛小豆連把可以用來替阿拓處傷口的小刀都沒有。而他們身上的衣物全部被黃河水浸透了,用那個包紮傷口說不定比不包紮死得更快。
「阿拓,阿拓……」毛小豆輕輕喚了阿拓兩聲,手背拂上阿拓的一邊臉頰,但是阿拓依舊閉著眼睛一點反應都沒有,只有滾燙的溫度從他的臉頰傳遞到毛小豆的手背上。
恐怕現在只有律令術可以救阿拓的命了。可那幾乎是要命的傷,即使自身完好無缺時毛小豆都不知道要用律令術治癒這種程度的傷需不需要以命換命,何況現在他自己已經被一連串的律令術反噬到了一定程度了。
然而如果毛小豆現在救人他自己可能會死的話,那他不出手的話阿拓肯定就會死了。而毛小豆記得他們之所以弄到現在這種地步,一開始是他執意不肯逃跑想多呆一會才會被衛王帶走;後來則是他不小心在衛王面前掉了,暴露了他們並非軍械司的人才會被當做奸細;最後一記則是因為他沒能力在阿拓的提醒下躲開衛王的箭,才會讓替他擋箭的阿拓受了這樣的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