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葛承的《梅花三弄》終於成了,可惜當場聽到的,除了阿拓這個不懂音律的之外,就只有更加不通音律的牛羊了。偏偏這場「對牛彈琴」諸葛承本人卻彈得極為滿意,完事後自己在那吹噓哪怕就憑這一曲他都能算當世名家了。
阿拓哪怕聽不懂琴曲也不會拂了諸葛承的意,別說他信諸葛承敢這麼說一定是他已經到了這樣的水平,就算沒到這種水平阿拓也能走些歪門邪道讓世人承認諸葛承已經是當世名家了。
而說到那些所謂的歪門邪道,阿拓停下馬看了看更北的方向,雖然不像漢人那樣固定在一地,朝廷需要的情報可以由官道驛站一級級地傳送。草原上的人也有他們傳遞消息的方法。自阿拓出了長城後並沒有刻意掩飾自己的身份,只是因為救這家牧民耽擱了行程,但他算了算,這會他回來的消息大概已經傳到那幾個大部落那裡了。
這也意味著像這樣的天地廣闊隨心任意的日子恐怕所剩不多了。
「阿承。」
「嗯?」
「我帶你跑馬吧。」
這會羊群已經到了草場上開始四散吃草了,因為前兩天主人家出事沒人放的原因,阿拓估摸著怎麼也得讓他們吃上三兩個時辰好好飽餐一頓才能算完。這段時間裡羊群可以由諸葛承的石虎照看,他們倆只要不離得太遠就不會有什麼大事。
「我騎術很爛,你又不是今天才知道。」
「嗯,所以我帶你跑啊。」
在諸葛承還沒來得及說什麼的時候,阿拓已經又一把提溜起諸葛承讓他上了自己的馬。俗話說一回生二回熟,這到了第三回大概已經是司空見慣了。所以無論是阿拓和諸葛承對於這個姿勢都沒有了絲毫的抗拒,一個攬得隨意另一個靠得自在。
確定諸葛承已經坐穩後阿拓雙腿一夾馬腹,他的駿馬大概也是許久沒有回到草原了,這會得了主人的命令終於撒開蹄子奔跑,短短的時間之內就直接催出了全速。
諸葛承自己一個人的時候是決計跑不了這麼快的,而上一次試圖逃離慕容沖的追殺時他們也許也跑到了這麼快。但畢竟是逃命途中,諸葛承的注意力也不在這上面,所以這大概是諸葛承這一生里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自己是在以這樣的速度向前。
雖然迎面來的風吹得他滿臉生疼,雖然一路跑來草原的風景總是一成不變,但諸葛承仍舊發自內心的覺得暢快,於是他禁不住地大喊起來。
阿拓並沒有嘲笑諸葛承的大呼小叫,雖然他已經不記得自己第一次全速在草原上騎馬奔馳是在幾歲的時候了,但他仍記得這種仿佛能把天地都拋在腦後的感動,所以他希望諸葛承也能感受到這種感動。
這一刻奔馳的馬蹄把他們所有的煩惱踩在腳下,什麼漢人胡人間細微或巨大的差別一同被一刻不停的風聲淹沒過去。天地間好像只剩下他們兩個,於是除了他們彼此,一切其他再無任何意義,而他們想要做什麼自然也不需要去顧忌天地的意思。
阿拓低下頭,下巴自然地擱在諸葛承的肩頭,而諸葛承也順勢靠過去,一點不在乎他的碎發被風吹得不停掃過阿拓的臉頰。因為全心信任阿拓的緣故,諸葛承甚至在這樣的速度下閉上了眼睛,而他的嘴裡輕輕地哼著一些不成曲的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