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濟南易主,他燕國小國寡民卻欺人太甚,這一戰本公不但要打回濟南,而且還要打去他慕容超的都城。」
「郡公,您可是要興兵滅燕?此事還當三思啊!」
北邊皇帝的朝會上一片鬧哄哄,南邊的也沒好到哪裡去。只不過南邊應該是皇帝身份的那位司馬,攏著袖子在龍座上縮成一團,眼睛睜不太開一副沒睡醒的樣子,茫茫然地看著下面群情激動的臣子們。
從大殿之下的臣子們的眼睛裡看來,尚還年輕的皇帝卻一副死氣沉沉的樣子,他就像是一具已經腐朽在了龍座上卻還勉強在喘息的屍體。天子乃社稷的映照,天子行將就木,那社稷也必千瘡百孔,所以這些漢人的朝臣們本能地畏懼用這具半死不活的軀體去做些爭鬥這種年輕氣盛時才能做的事。
在滿朝的唯唯諾諾里唯有劉裕像一把劍一樣地站著,就在皇帝龍座的三格台階之下。劉裕站在那裡,背朝皇帝面朝眾臣,他不在乎他身後的那個人,他也俯視著他面前的那群人。他從略比一文不名好一些的貧苦家庭里出生,一步步走到如今的位置,儘管如今他離最高處還剩下最後三格階梯,他卻依然不能踏錯任何一步。
劉裕要證明儘管大晉的天子將死,但漢人的朝堂卻依舊活著,不僅活著,還活得生龍活虎,能震懾一切宵小。
「這些胡人不通教化,我晉朝一忍再忍他都不知感恩,既然如此那何必再忍,他既奪我濟南,那他的燕國也就不必再存在了。」
「可是郡公,奪城和滅國之間,所需兵力之差何止萬數,就算是兗州和徐州兩州的兵力一起恐怕還是力有不逮,何況兗州還得至少分兵一半防著北邊的滑台。」
「讓司州也抽調一部分兵力來支援,反正北邊現在也忙著,沒空顧上我們,這樣還不夠的部分就發軍書繼續徵兵。」
劉裕這一句一出,不但殿內的朝臣們紛紛露出了懼怕的表情,就連在龍座上裝死的皇帝也本能地一抖身體。
「郡公,自桓玄之亂以來,我朝用兵幾乎從未停歇,如今再發徵兵書實為不妥啊。」在這群大臣們面面相覷一陣後,終於有個剛直的人站出來頂著劉裕的壓力提出了反對的意見。
「如何不妥?」劉裕的臉上並沒有被忤逆的氣憤,他只是平靜地望向那位不贊成的人,要他仔細闡明反對的由。
「桓玄當政之時倒行逆施,所加賦稅之重令我朝百姓早已不堪重負,致使各州各郡民怨沸騰,叛亂四起。
雖然情況自郡公入朝以來的一連幾道政令之後略有改善,但畢竟時日尚短,無論是百姓家中還是各州存糧依舊不足。若此時再發徵兵書,勢必又要重新再加賦稅補足大軍所需糧草,如此窮兵黷武之相,恐非朝野安定之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