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不行?!那可是十幾萬的人命,你難道就這麼眼睜睜地看著他們死在南邊?」諸葛承一輩子沒當過綁匪,所以不知道怎麼處這種對面壓根不顧人質死活的狀況,他只是紅著眼睛看著拓跋珪,指望這樣能喚起對方的惻隱之心。
「不行的原因在於,我是皇帝,而你不是。
你在要求的是胡人二十年不南下,我作為胡人的皇帝可以給你這樣的承諾,但你們漢人又能給我什麼承諾呢?先別說你選中的那位如今還不是皇帝,就算他當了皇帝,你又能說服他影響他到什麼程度呢?」
「我可以現在就給你保證,可如果你不能給我一個對等或者接近的承諾,難道我會讓胡人陷入二十年不能主動進攻只能被動挨打的局面,就只為了換區區十幾萬的人命嗎?」
拓跋珪抬頭直視著諸葛承的雙眼,這麼點距離對於兵家人來說壓根不是問題,他甚至連諸葛承眼裡的水霧都能看得清清楚楚,然而就算看清了一切,也不妨礙拓跋珪下一句的語氣客觀而冰冷。
「勝敗本來就乃兵家常事,胡人打不過輸掉這沒什麼,但胡人不會還沒打就認輸,更不會一認就認二十年的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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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區區……十幾萬人命?」有那麼一剎那諸葛承以為自己和拓跋珪在說兩種不同的語言,否則怎麼會出現這種聽起來不像人話的前後搭配。
「那可是北方的整整一代人,你難道就要這樣放棄他們?!」
「的確,那是整整一代精壯的漢子,如果我把他們帶出來打仗,卻又沒能力帶他們回去,那罪只在我一人。但如果我許了你二十年不再南下,那就不光是我一個人,下一位皇帝也會一併受累,這就是我禍及子孫了。」
「怎麼就到禍及子孫了,要你們胡人不去打別人是會要了你們的命嗎?!」即使是諸葛承這樣已經熟悉了解胡人一切的人,情緒來時也會這樣簡單地去定義胡人,那就不要再說普通人對於胡人那些過於簡單的排斥和恨意了。
「我們不打別人,就該輪到別人打我們了,不要告訴我你不懂什麼叫北伐,或者,你可以為了眼前的虛假安寧硬是遮住眼睛裝作不懂,你覺得那個姓劉的他會不會懂?等他要帶著他的天命和漢人的眾望所歸北伐的時候,你又要拿什麼來說服他,畢竟他連你真正的姓氏是什麼都不知道不是嗎?」
拓跋珪也不是非要把國家大事和兒女私情混在一起,但是在這件事情上他實在覺得是天意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