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要這樣?你為什麼就不能接受這個條件?你們胡人為什麼就不能像漢人那樣在自己的地界老實呆著?你們現在也有地可以種了,也有書可以念了,你們有的是除了打仗以外的事情可以做,為什麼還要執著於一個可以率先發動戰爭的權利?」
「我要的只是你二十年不能主動南征,我又沒要你不許防禦,就算我不能替郡公給你承諾,但也許你答應下來兩邊又可以有二十年不相往來的安穩時光了。這些困在山裡的男人們,他們也有妻子,也有孩子,他們就都可以回家,不必深埋在異國他鄉的崇山裡面成為孤魂野鬼,這樣有什麼不好嗎?!」
「這樣的確是沒什麼不好。」拓跋珪笑了笑承認了諸葛承的質問,然後在對方反問前說了句更加令人不解的解釋。
「只可惜鮮卑人沒有太多時間了,如果再耽擱二十年的話,漢人無論如何都會贏的,那鮮卑人就徹底沒有機會了。」
「什麼?我不明白。」
諸葛承的確沒明白所謂漢人的勝機在哪裡,在他的估計里哪怕劉裕動手再快,漢人整頓內耗休養生息都還需要一段時間,雖然他也不喜歡漲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但諸葛承確實沒看出來這場曠日持久的胡漢相爭會以二十年內漢人大獲全勝而告終。
「是啊阿承,在這一點上,因為你們漢人生來就在這片土地上,一切猶如道法自然,所以你反而是不會明白的。」
拓跋珪說完這句後用一種略帶羨慕的眼光看著諸葛承,諸葛承卻沒明白他在羨慕什麼,所以他側著頭不解地看著拓跋珪,腦子卻不自覺地集中到了山裡的花弧對著木蜘蛛說的那些話上。
「恩公,其實您離開之後,草原上也一直都有關於您的一些傳說。」還被困在山裡的花弧並不知道虎牢關下正在發生些什麼,他只是自顧自地同眼前的木蜘蛛說著這些年的故事。
「他們說可汗寵幸的漢人曾經指揮著老虎和雄鷹替可汗滅絕了叛亂的部落,最後又因為不服可汗的命令而被賜死在了草原之上。」
人世間永遠不缺繪聲繪色的以訛傳訛,而對於拓跋珪和諸葛承那個慘烈的分別,那些胡人雖然不敢當著可汗的面搬弄是非,卻依然私下裡流傳出了一個足夠滿足胡人自我欲望的潤色版本。
「可是我見過恩公和可汗私下相處的樣子,可汗他可能會不同意您說的話,卻絕不會心狠到處死您的,看來我猜的沒錯,您原來是回到漢人這了。」
在花弧和木蜘蛛對話的間隙,木蜘蛛甚至迅速開發出了一套簡單的溝通用的肢體語言,如今在聽到對面的話後,木蜘蛛點了點頭表示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