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義隆一想到這個又開始叛逆心作祟,把本已拿起來的那手臭棋又放了回去,開始思考從他現在的這個「對手」的角度怎麼去扳正對面的「胡亂施為」。
然後劉義隆的眼神落在了已經下好的一步棋上,在這一局只有徐羨之的棋里,這個「對手」的位置自然也是他自己下的,而那個棋子的位置和劉義隆的選擇不謀而合。劉義隆回憶著他們當年落下的一子又一子,再對照著徐羨之的步步應對,終於在一局棋里復盤出了他父皇去世後這些年的大堂。
新登基的少帝大哥只知玩樂,他二哥又只會為了反對而反對,剩下他一個,所謂的明哲保身也不過只是兩不相幫的冷眼旁觀。
而徐羨之身為顧命大臣,面對三個乳臭未乾的孩子,明明有著同他們父皇一樣的能力見識,卻缺乏同樣的權威,所以只能處在了一個步步都能贏卻步步都不能贏的位子上。可憐他一個棋藝大家,在一局自己琢磨了快二十年的棋局裡,遇上三個根本亂來的對手,他一忍再忍,一讓再讓,直到一切救無可救。
劉義隆其實知道這幾年大宋朝局可謂風雨飄搖,他現在還能安安穩穩地在建康當他的皇帝,很大程度上源於漢人還算是得天眷顧。
在他們兄弟三人於劉裕死後那一團混亂的時間裡,北面正值壯年的皇帝拓跋嗣雖然趁亂南下,並拿下了包括司州在內的大片中原腹地,但因為這場南征耽擱地夠久,他雖然贏了,卻在回去後死於舊疾復發。
劉裕雖然姓劉,但在諸葛承那個關於天下大勢的少年夙願里,他還是處在了一個外圍的位置上。所以雖然年齡上他和拓跋珪算是同一代人,他們彼此也把對方當成內心最大的對手,但這兩人活著時卻從未對上過。
真正對上劉裕的是拓跋嗣,在北面整整一代優秀兵源都被諸葛承埋葬於黃河以南的背景之下,拓跋嗣依舊牢牢擋住了劉裕北伐的腳步,讓他含恨而終。輩分上同劉義隆劉義符他們一樣的拓跋嗣,年齡經驗和能力上卻勝過這三位不知多少倍,所以劉裕一死,南面立即捉襟見肘丟城失地。
在拓跋嗣圍困虎牢關的日子裡,他大哥在玩,他二哥在鬧,而他在躲。徐羨之手裡僅有的那些嫡系軍隊要用來維繫建康的安全,其他的漢人們愛惜羽毛各自為政,只剩毛小豆一個帶著他的毛家軍以一州之力和一國死戰到底。
第206章
◎三◎
當年毛家上一位將軍在虎牢關上用命抵擋北面的南征,徐羨之身在北面只能無能為力地看著,後來毛家下一位將軍依舊在虎牢關上用命抵擋北面的南征,徐羨之身在南面還是只能無能為力地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