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今日之前,我帶著司州將士們憑藉虎牢關殊死抵抗魏軍的進攻,看著他們一個個為國捐軀時,我的內心只有尊敬沒有惋惜。那是因為我明白,一個司州將士的命能換數個魏軍士兵的命,而那每一個魏軍士兵的減員又能換得將來數個漢人百姓的生存,那是在犧牲少數人的性命換取多數人的幸福。」
「而現在,當我們已經無以為繼時,再戰鬥下去他們就只是在白白送命,既殺不死敵人也救不了自己人,那麼哪怕他們現在的數量只剩下區區兩百,對我來說也已經是代表著多數的人了。我不投降,為的是多數的人,我投降,為的也是多數的人,我遵循的法從始至終都沒有變。」
「那麼陛下,這樣你還會覺得這其中有詐嗎?」
說完這句的毛小豆平靜地看著拓跋嗣,眼神里透露出一絲篤定。在拓跋父子有意的推行之下,胡人的社會開始向著漢人靠攏,這在讓他們變得更「文明」的同時,也給他們加上了許多的如同「枷鎖」的限制。
而這些限制里有一條就是萬事皆要師出有名,而這個「名」就是有自古以來諸子百家眾多先賢辯論和實踐得來的「道義」。
於是在道義的規則之下,胡人打仗時也不能再像以前那樣隨心所欲。當毛小豆當著魏軍將士的面說出他身為一位將軍在乎自己部下性命的「道義」,那麼就算拓跋嗣還心存疑慮,也不能在表面上否定毛小豆的說法,以免互相映襯之下,會顯得他這個一國之君暴戾無情,沒把部下的性命放在眼裡。
「好,我接受漢人的投降,虎牢關上下,只要原地丟盔卸甲,我可以饒他們一條性命。」
漢人這邊因為毛小豆早有交代,在拓跋嗣的許諾一出口後就照著他的話做了。卸完甲後每個士兵人人帶傷,裡面還有很多傷口上還在滲血的人。這樣看來,毛小豆的確說得沒有錯,他們已經沒有什麼戰鬥力了,徒留在虎牢關里也只是在等死而已。
等這些人從虎牢關里出來,稀稀落落地聚成一小堆,拓跋嗣示意魏軍那裡同樣分出一小股人馬來看住這些投降的俘虜。
一切看似如塵埃落定一般平靜,拓跋嗣也好像放鬆了警惕,就在這時變故卻猝不及防地發生了。毛小豆突然又做出了那個輔助律令術的手勢,嘴裡說出了一句拓跋嗣從未聽說過的律令。
「時胡停。」
就好像在鬼谷里韓非在萬法殿中對著毛小豆演示過的那樣,在場包括拓跋嗣在內,所有胡人的時間詭異地停住了,在時停的影響之下,他們的身體保持著原有的動作一動不動,連眼睛都不眨一下。
而就在這片刻胡人壓根沒法做出反應的時間裡,仍舊保持正常的漢人俘虜們按照事先商量好的分配散開了跑向了胡人軍陣中人比較集中的區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