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鈺沒有耽擱,跟著華景走進去。
殿裡是濃郁的藥草味道,光是聞著,嘴裡便已經泛苦。等看到坐在床上的蘇蓉時,便是已經做過準備了,戚鈺也微微愣怔。
記憶中哪怕是帶著病態也總是光鮮耀眼的女人,這會兒已然是明顯的油盡燈枯,蒼白的臉上看不到一絲血色,整個人瘦得只剩了骨頭。
她的心一顫,在看到皇后向自己伸出手後,甚至連行禮都沒顧得,快步走了過去。
「皇后娘娘!」
她抓住了蘇蓉的手,冰冷的觸感刺得她一激靈,但她隨即便握得更緊了,仿若是想傳遞一點溫度給她一般。
這種時候說什麼都顯得蒼白無力,戚鈺正沉默著,突然聽蘇蓉叫了自己一聲:「阿鈺。」
她一愣,眼眸稍抬,對上了蘇蓉含笑的眼睛。
「我可以這樣叫你吧?」皇后問道。
「皇后娘娘別這麼說,您這般抬舉妾身,是妾身的福分。」
蘇蓉也在打量著她,這屋裡為了不進涼氣,也為了讓她能睡個好覺,暗得很。
可眼前的女人在她眼裡,卻像是在發著光。
她得承認,若自己還是健康的,對戚鈺,絕不是現在的想法和態度。她定然會嫉妒、會提防、甚至會厭惡,可如今,也算是陰差陽錯,讓她能這樣公平地看待這個人。
這個女人的骨子裡,是帶著慈悲的。
或許是跟她的家風有關,皇后知道她的許多事情,自然也包括她的父親。
所以方才那一瞬間,她知道,女人眼裡的憐惜是真心的。
「我病的這些日子,兩個孩子的情緒都很低落。也虧得齊昭陪著他們,要不我真是放心不下。」
戚鈺有些時日沒見過齊昭了,如今聽著皇后提起,面色不自覺就柔和了兩分。
「皇子與公主殿下也是心系娘娘,齊昭做不了什麼,便是能稍稍分憂幾分,那也是他應該做的。」
她自認為自己回答得沒什麼問題,卻不知怎的,總覺著皇后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像是在衡量著什麼,又仿若是要從自己的回答里,剖析出什麼來。
這讓她腦中的弦繃緊了一些。
她沒有等待太久,皇后雖然一直在仔細的打量、觀察,卻又難掩急切,所以未說得了兩句,便對著華景開口了:「華景,你帶著大家都下去吧,本宮有幾句話要單獨跟齊夫人說。」
華景屈身應下:「是。」
戚鈺看著大家陸續離開的背影,殿裡很快就只剩下她們兩個人了。床上之人急促的呼吸聲在寂靜之中更明顯了一些。
「阿鈺。」
「妾身在。」
「齊昭的親生父親,是誰?」
這個問題讓戚鈺點點漣漪的心一瞬間變成了驚濤巨浪。
皇后為什麼要這麼問?是不是知道了什麼?不,她肯定是知道了什麼。那昭兒現在怎麼樣了?
兩個女人的手還握著,只是不知什麼時候,變成了蘇蓉的主動握緊。戚鈺沒能捂熱那雙手,反而是被蔓延了涼意。
她幾乎可以想像,昭兒的身份若是暴露了,他在這皇宮裡,會是什麼樣的境地。
戚鈺努力沒讓自己的擔心泄露,只是以點到為止的驚訝反問:「齊昭的父親自然是妾身的夫君,娘娘何故問此?」
皇后打量的目光還落在自己的身上,她方才像是故意不給這個問題的任何鋪墊,就為了看自己的反應罷了。
戚鈺還在猜測她是已經確定了,還是試探,就聽皇后再次開口:「齊夫人,我沒什麼時間了,就不與你繞彎子。」
「齊昭與朔兒這兩個孩子,投緣。這是好事,對你,對我,都是。」
「你應該也考慮過吧?」蘇蓉一邊說,一邊已經鬆開了手,讓戚鈺得以收回,「齊昭身份存疑,便是有一天公之於眾,也難登大統,反而只會招來嫉恨與
猜忌。」
「但現在,朔兒與他情同手足,又敬愛你。日後朔兒若是做了太子,也只會更好地愛護你們母子二人。阿鈺,你我本就是利益一體的。」
戚鈺已經滑到床邊跪下,她忍著心中翻湧的情緒回答:「娘娘,妾身從未有過……」
話未說完,就被蘇蓉笑著打斷了:「本宮若不是了解你的為人,現在就不是在這裡與你說話了。阿鈺,你可以沒有這樣的念頭,你也可以瞞一輩子。」
「但是你能保證,若有朝一日,瞞不住了,你還能護住齊昭嗎?你猜猜,我在最初知道齊昭的身份時,在想什麼?」
無盡的後怕與恐慌讓戚鈺的手心已經沁出了冷汗。
幽暗中她仿若是看到了自己被惡狼環繞虎視眈眈的孩子,這讓她的心上被放了一塊巨石,壓著她每一次的呼吸都異常艱難。
她得保護昭兒,只有她能保護自己的孩子了。
「阿鈺,我跟你說這些,是帶著誠意的。你可以相信我。」
直到出了皇后的寢宮,女人的話還迴蕩在耳邊。=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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